皇宫内。
赵祯皱着眉头将一本奏疏扔到了地上。
陈琳迈着小碎步,捡起了奏疏,扔到了御阶不远处的火炉里。
坐在赵祯下首的吕夷简、王曾二人见此,停下了笔,对视了一眼,心中暗叹了一声。
吕夷简沉吟了一下,询问道:“官家……又是弹劾寇季的奏疏?”
赵祯惜字如金。
“是……”
王曾叹了一口气,“薛田虽非寇季所杀,但却是寇季逼死的。满朝文武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寇季。”
吕夷简抱怨道:“寇季那小子也是的……李迪有意帮他挡灾,他却不领情……非要将此事捅到朝堂上,引得百官弹劾……”
吕夷简觉得,李迪帮寇季挡灾,对寇季十分有利。
李迪已经被罢相,仕途也走到了底。
纵然背上了逼死薛田的名声,那也没什么。
朝廷又不可能因此赐死他。
毕竟他有功于朝廷。
朝廷顶多下旨喝斥一番。
李迪顶多多背一点坏名声而已。
王曾直言道:“我倒是觉得寇小子敢做敢当……”
王曾话还没说完。
就听吕夷简叫道:“敢做敢当?拿自己的仕途当赌注吗?”
王曾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吕夷简话语中对寇季充满了不满,倒不是跟寇季有仇。
而是恨其不争气。
寇季以后的前途,可以说是一片光明。
吕夷简也有心跟寇季一起,做一对治世贤臣,所以在李迪和王曾帮寇季铺路的时候,他也帮寇季垫了不少石头。
可寇季自己不争气,非要把麻烦往自己身上揽,吕夷简怎能不生气。
吕夷简越想越气,气得不行,开口道:“我们在此为他惹下的麻烦,头疼不已,他自己倒好,躲在沙州,乐得清静。”
王曾沉吟道:“听李迪奏报,寇季有意经略沙州,在沙州开辟出了无数的良田。他也没在沙州躲清静。若是他真的能经营好沙州的良田,对我大宋而言,也是一桩功德。”
吕夷简瞪起眼,“此事能拿到朝堂上说吗?一说,就会引出他屠戮沙州回鹘的事情。百官们又会弹劾他不仁。”
王曾皱眉道:“国与国之间,那有什么仁义可讲。我大宋数万人因为沙州回鹘而死,就应该血债血偿。朝堂上一些臣子,就是读书读傻了。跟别国有什么仁义可讲的?辽国欺辱我大宋的时候,跟我大宋讲过仁义吗?”
吕夷简不屑的道:“沙州回鹘算什么国?草头势力而已。”
顿了顿,吕夷简又道:“最近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我们经略沙州,到底有没有利益可图?沙州地处偏远,又没有跟我大宋相连,我大宋的人要去沙州,中间就得借道。
若是人家不愿意给我们借道,我们还如何经略沙州?”
王曾沉吟道:“李迪不是在文书中说了嘛。说寇季有意拿下整个河西,贯通沙州和我大宋的道路。”
“河西是那么好拿的?西夏人是泥捏的?他要跟西夏人在河西作战,少说也得鏖战两三年。鏖战两三年,得花费多少钱粮?如今国库一文钱也没有,还向以一字交子铺借贷了不少。粮食就更加紧缺,为了支援他们在西域作战,整个北方的常平仓,快被我们掏空了。
他在沙州倒是收获了大量钱财,可那些钱财终究是死物,一时半会儿也换不成粮食。”
吕夷简絮絮叨叨的说着。
王曾一脸可惜的道:“现在若是秋日,该多好……若是秋日,我们就能从民间收获大批粮食,支应寇季他们在河西打下去。
拿下了河西,我大宋就有了一片十分庞大的牧马地。
就能贯通前往西域的道路。
可以说,拿下河西,对我大宋而言,有无数好处。
可惜……”
王曾说到最后,有些说不下去。
吕夷简不甘的道:“可惜我们自己不争气,没攒下足够大军在外鏖战的粮食。”
“四个月……不,三个月,只需要有足以支应大军在外征战所需的三个月粮草,我们就能缓过劲……”
“若是汴京城没有遭遇那一次水灾,兴许常平仓的粮食足够支应……”
“得亏有那一场水灾,不然我们连支应大军在外鏖战这几个月的粮食也没有……”
“……”
王曾二人你一句我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