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等人在范仲淹说完话以后,齐齐点头。
寇季没有急着回答范仲淹的问题,而是淡然笑道:“册立太子的目的是什么?”
有点胖胖的富弼果断开口,“自然是为了皇位有序传承。”
寇季点点头,笑道:“那汉太子刘据,唐太子李承乾,早早的被立为了太子,可有序传承到皇位?”
文彦博沉吟着道:“先生的意思是,现在立太子,有害无益?”
寇季再次点头。
范仲淹沉吟道:“此事学生也想过。但官家子嗣众多,若是不早早立下太子,恐怕其他的皇子会生出异心。”
寇季坦言道:“官家春秋鼎盛,早里太子有害无益。而且诸位皇子如今还年幼,还生不出什么异心,等他们年长了以后,再奏请官家册立太子也不迟。”
包拯郑重的道:“就怕到时候一个个皆是人杰,官家不好选。”
寇季淡然笑道:“不是还有我吗?我会提醒官家该选谁的。”
范仲淹等人听到寇季这话,便不再商议册立太子的事情。
寇季既然愿意做定海神针,那他们没理由为册立太子的事情奔波。
反正只要寇季不倒,他们这些猢狲就不会散。
他们如今掌控着朝中许多重要职能。
他们师徒一起发力,在朝堂上就是大势,远比王曾执拗的去找赵祯麻烦要强。
“我们好不容易聚一次,就在府上吃个便饭再走。”
范仲淹等人今日前来拜会寇季,主要就是为了册立太子的事情。
如今寇季将此事压下去了,那他们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谈了。
寇季将他们全部请到了膳堂,请府上的大厨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饭菜,然后陪着他们饮酒作乐、大吃大喝了一番。
到了傍晚,才将他们一一送走。
等他们走了以后,寇季自己钻进了厨房,捣鼓了许久,提着个饭盒出了府,坐上了马车往宫里敢去。
马车到了金水桥前,并没有停留,而是一路入了东华门。
寇季在担任武臣之首的时候,就有宫中行马的权力。
如今出任了文臣之首,自然也具备了宫中行马车的权力。
似王曾、陈尧佐、陈尧咨这三个老臣也有。
只是他们平日里一般不动用。
一是为了提醒赵祯,他们还年轻。
二是为了不脱离群众。
官场之上,做不到像是寇季一样一骑绝尘,就得稳稳的扎根在群众当中,不然很容易被针对。
毕竟,上面的位置远远没有下面的位置充裕。
上面的人不让位,低下的人就没办法上去。
一个萝卜一个坑,不清除一个萝卜,是没办法空出新坑的。
寇季坐着马车一路到了后宫宫门口,就看到了王曾带着十数个文臣,稳稳的跪在后宫宫门口。
寇季略微扫了他们一眼,发现他们中间有一些人,跟王曾一样,是心怀家国天下的,也有一些人是准备讨好赵润,博得拥护之功的。
寇季下了马车,拿着放在车辕上的食盒,走到了跪在最前面的王曾身边。
在其他官员注视下,缓缓的蹲在了王曾身边。
王曾跪了一天了,身躯有些颤抖。
见到了寇季,有气无力的问道:“你是来陪老夫的?”
寇季果断摇头,“我不会干这种蠢事。”
王曾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猛的瞪大了眼睛,喝道:“你觉得老夫在干蠢事?”
寇季毫不犹豫的点头。
王曾吹胡子瞪眼的喝道:“老夫在维护国本。”
寇季直言道:“你清楚维护国本的代价。”
王曾冷哼道:“为了大宋,老夫纵死无悔。”
寇季叹气道:“可寿王很冤枉。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却要因为你们的愚蠢而受苦。”
王曾朗声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寿王乃是皇室嫡长子,天生身负大任,自然也要经历常人难以想象的磨砺才行。”
寇季沉吟了一下,感慨道:“这话其实有些偏驳,有些人一样身怀大任,但并没有苦过心志、劳过筋骨、饿过体肤。”
寇季指了指自己,道:“我就是这样的人。”
王曾不屑的道:“这才过去多久,你就忘了自己在夏州遇刺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