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以致用,假若学了也用不上,何苦背负着它呢?”
“那你为什么便要背负它呢?”
我反问道。父亲用我至今无法理解的茫然眼神看着我,然后摸了摸我的头,没有说话。
我苦闷无语,父亲,你到底在隐藏着什么,难道对你来说,唯一的儿子都不值得说吗!
父亲这句话听似简单,却意味深长,就仿佛父亲单薄本份的外表,但其内心不知藏着多少惊天骇俗的过去!
时光荏苒,岁月变迁,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我已不是原来的我,甚至如今已经有了父亲当年的影子。直到今日,它也渐渐成为了我丢不下的沉重包袱,每每想到父亲这句话,我才真正领悟所谓的‘何苦’!
但我并不后悔走上这条路,哪怕只是为了追寻自己也不知到底存在不存在的东西,我也要坚持,永远不能回头!世上又有几人知道自己生来是为了什么,假若我知道,哪怕它不存在,已经是一种对活着的愿景了。
现在我还试图去努力,为了解开那个迷,锁着我与父亲生命的那个未知!
九十年代初,父亲大病难愈,久咳不止,年过六十在那个年代已经算是高龄了,但因为父亲四十才有的我,因此在我心中,根本没有意识到父亲会老的这么快。
临终前,父亲拉着我的手在他的塌前,苦涩地对我说:“郑州古玩场里有我一处铺子,去年我把他转让给了你舅舅打理,置换的存款我打在了固定的账户里,由他交给你。我死之后,把我埋在山腰南侧靠西七百步,地址已经选好了,你去了便会看到,记住,不要坟头,也不许发丧,五年内更不准为我立碑,从此就去找你舅舅,五年后再回来。”
我虽然悲痛交加,却也非常疑惑,但自小被父亲令读弟子规,晓得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哪怕父亲再无道理,我也得遵守,可我心里明白父亲这么做一定有他的主意,只是他不说,我就算问了以他的性格也只会选择沉默。
“这套工具是我生平踏走江南地北所需之物,我死之后,把它们包起来与我一同入土吧!”父亲指着角落用三环锁锁着的箱子。
我知道里面装着父亲生前倒斗用的家伙,可平日里他保存的极为封密,似乎刻意不愿让我看到,我只记得有三把洛阳铲,分类不同,一为土铲,钢制的;二是泥沙铲,用来测量土壤;三是筒子铲,用来对付淤泥地,打我有记忆起父亲已经很少用这玩意儿了。还有一把瑞士军刀,是把明器,但父亲认为有用,便没有倒手。
“我留下的产业不多不少,总计三十万,你拿了钱做些自己喜欢的生意,多回馈社会,报答国家。”
似乎看出我眉目中的忧虑,父亲又道:“干了一辈子土夫子,却从未做过昧良心的事情,你大可放心,你爹的这些钱都是正儿八经生意上搞来的。”
“我知道你对土物一直很有兴致,对我的工作也充满好奇,你妈死的早,小时候我带着你跑的地方很多,你也曾亲眼见过我倒斗,那可都是死里夺生,命悬一线的生计!如若不是跟着我吃饭的弟兄太多,哪怕为了死去的你妈,为了你,我也该早放下了。人活一世,不容易,听爹最后一句话,你若喜欢,便继续帮你舅舅经营古玩店,若是不喜欢,便找个媳妇,替止家先续上香火,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吧!”
我攥着拳,心如刀绞。
父亲突然一口气没喘上来,两眼一闭,咽了下去,我脑子轰的就炸开了。握着父亲的手泪流满面,我跪在地上默默地喊着爹,我舍不得你。
第二天,我按照父亲的要求买了口棺材,也没怎么张罗,就把他埋在了后山腰,完事之后我没舍得离开,一直在原处待到傍晚才回家,想到这辈子最亲的人就这么走了,心里甭提多难受。
我一路心神不宁的走着。
还没到家门口就远远的看着一帮村民挤在我家屋子外面,还有几个高壮的汉子端着铁锹,面色不善。我心情本就好不到哪儿去,看到这伙人在我父亲刚死似乎就要找茬,顿时气呼呼的冲了过去。
“操你x的,你们想干啥?”我直接破口骂道。
在村里,我们家算是有钱人,偏僻的小村,只有我家的房子是二层上下小楼,院子宽敞阔气,私下里这帮人经常仇富的议论我们家是不是国家通缉犯,跑这里避难云云,甚至当着我们的面还敢指指点点。我父亲沉默寡言,不爱多事,我虽然话也不多,但性子很急,有几次我想要揍他们,但都被父亲唬住了。
今儿个我父亲刚走,这群人就来闹事,我能不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