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喝退后,安才从怀里掏出个钱袋子,数出一百二十文,走近两步,手臂越过挡在那的柳家人,将铜板扣在桌上。
“孩子的诊金药钱,八十文。多出的四十文,付那包草药钱。”一大包草药,当然不止四十文,但是他也拿不出更多了。
只是借此表明一个态度,互不相欠。
柳金福给气得咬牙,“嘿你这个老混蛋,真要付钱你就付足了,四十文买整个村子用的药量,你还真是脸大!看我们杏花村好欺负是不是?这么多年了你脸皮咋还那么厚呢!”
“钱没了,命一条,你要,把命拿去。”
柳金福跟柳家人愣是被这么不要脸的话给噎得说不出话来。
安才缓缓环视屋里人,声音沉沉,“我安才横了一辈子,从没服过人,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顿了下,视线透过柳家一家子,落到已经站起的小姑娘身上,“但是我对你的确少了一声道歉。”
说罢,将挺直的背脊弯了下去,躬身,“对不起。”
柳家人怔住,这句道歉,他们等了十几年,直到今天才亲耳听到。没想过还能当听到。
门口的下坡村人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他们村长什么时候对人弯过腰?可是今天,他弯腰了,低头了,对着个小姑娘,说出了对不起。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句对不起是因为什么。
一时之间,整个诊室里异常沉默静寂。
“您的道歉,我接受了。”站在家人身后,柳玉笙声音清浅平静。
她的家人等这声道歉等了十几年,每每想起当初的事情依旧愤怒难当。
这声道歉,她受得起。
那个躬身,她的家人受得起。
她没有说原谅,家人为她承受的心理折磨更大,受到的伤害更重,原不原谅,家人才最有资格决定。
安才直起身,深深看了柳玉笙一眼,扭头离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