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茵又想了想:“儿臣觉得这里头有事,但是儿臣愚钝,一时想不出来。”
萧元有些失望。
他指了指林大家:“林学士呢?”
林莲双看向安宁:“臣看皇后娘娘一直愁眉不展,想来是有什么想法,臣的看法和皇后娘娘大致应该是一样的,臣觉得这大齐这是在自毁长城。”
“什么?”
萧英一惊:“林学士为何这般说?”
林莲双朝萧英拱了拱手:“殿下容禀,这卢旺虽说有些贪了,为人也圆滑,还是李贵妃一脉,但他却是个难得做实事的官,他贪的也不多,贪的那些都送到京城用来打点朝堂上一些官员,好让他能够继续治河,他做的一切事情都只是为了治河,他任河道总督多年,全部的心血都扑在治河上,真的是个很能做事,也很会做事的官员,如果大齐能够一直让他治河,也给足他治河的银子,在他有生之年,说不定能够真把黄河治理的好一些,然,他治河治到一半就临阵换将,这对大齐非福。”
安宁点头:“林学士说的对,只是,林学士忽视了一点。”
安宁一说话,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大家都静静的听安宁说她的想法。
“林学士没有考虑到狄颂这个人,狄颂清廉,在民间声望很高,但是,狄颂却也死板,他很喜欢古礼,一切事情都喜欢向先贤看齐,还有,他和卢旺有仇怨,他看不惯卢旺的为人处事,对于卢旺治河的法子看不上眼,如果让狄颂为河道总督,指不定他就能把卢旺修好的河道给扒了。”
安宁说到这里,萧茵听的心惊胆战,她想到一件事情。
萧茵猛的站了起来:“父皇,母后,儿臣派人去江北卖书和卖报刊,同时也打听了大齐的一些事情,儿臣想起一事来,这个狄颂曾和人说过,当年大禹治水用的是疏之一道,便是不堵河道,疏导洪水,让洪水流入大河之中,这才治理了水患,他还说卢旺用的法子不对,浪费了朝庭白花花的银子。”
安宁点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萧英想了想,突然间有些明白了。
“也就是说,狄颂如果换了卢旺,他会把卢旺修的河道全部给扒掉或者放宽河道,让河水流的自在些。”
林大家揉了揉额角:“如此,只怕大齐江山不保了呀,最可怕的是说不得明年就会生灵涂炭。”
仪亲王还是有些不明白。
安宁就小声给他解释。
“卢旺治理的是黄河,黄河的河水里泥沙多,泥沙沉积,让河床越来越高,而卢旺治河的法子便是加固河道,让河道变窄,让河水流的湍急,这么一来,会一点点的冲刷河沙,河水会将泥沙裹携着入海,常年累月,便使得泥沙不再沉积,再加上上游种植绿植,时间长了,洪水泛滥便会少很多。”
仪亲王点头表示明白了:“也就是说,换了狄颂,他放宽河道,或者将一些河段河道扒掉,河水就流的缓了,泥沙沉积的越来越多,一层层的这么沉积下去,黄河……黄河会成为地上河。”
他越说越是惊惧:“真的会如此吗?这,这狄颂是在害人啊,是将前人治河之功毁于一旦。”
萧元这才道:“是。”
他叫过萧英,语重心长道:“英儿,我今日教导于你,为君者要会用人,要知人善任,什么人放在什么位子上,都要仔细的想清楚,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这狄颂是好官吗?自然也是,然,他做河道总督却是个错误,如果让朕来用人,会让狄颂做御史台左都御史,让他监察百官,让他闻风上奏,他生性耿直,不畏强权,自然会做得很好。”
萧英很认真的听着。
萧元继续道:“还有,看一个官员是否合格,并不只看他是不是个清官,一个清官,只有清廉的名声,但没有做出任何的实事来,没有让老百姓得到一点好处,没有治理一方水土,让一方百姓安居乐业,他便是不合格的。”
萧英点头:“儿臣谨尊父皇教诲。”
萧元叹了一声:“朕忧虑的是,若果狄颂换了卢旺,只怕明年黄河泛滥成灾,两岸不知道多少百姓要遭殃啊。”
众人想到江南的洪灾之时那惨烈的景象,再想想黄河两岸的百姓,心情也一时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