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可晚上的时候一直睡不着。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到了半夜也不困,反倒越来越清醒。
她做梦都没想到原以为的亲爹竟然不是亲的,她的亲爹竟然是那么一个人。
宫里的太监啊。
这是什么?
便是在村子里,她也是听说过的。
在别人的口中,那都不算是个人。
人人都骂阉狗,都骂不是个玩意。
早先,孙小可在河边洗衣服,也听村子里的大婶大娘说过类似的话。
那个时候,孙小可也觉得阉狗不是人,最心狠手黑的。
可现在呢?
她不这么想了。
这人啊,也真是奇怪,骂的是你不熟悉的和你无关的人,怎么骂你都无动于衷,甚至还会觉得骂的好。
可骂的要是你的亲人,那就怎么听怎么刺耳了。
孙小可想着萧元。
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那么一个从来没见过面,头一次听说的人,却无端的感觉很亲近。
她就想着要是跟着亲爹,会不会过的还不错。
有亲爹在,是不是没人敢欺负她了?
那边,萧元也是一宿没睡好觉。
第二天,他就让人找了本地有名的官媒。
这位官媒姓蒋,人称蒋婆子,从二十来岁就开始做媒,一直到现在,她说过的媒,那都数不清了。
侍从把蒋婆子叫了来。
蒋婆子心里害怕的不行,过来就要给萧元嗑头。
萧元摆摆手:“行了,坐下说吧。”
等蒋婆子战战兢兢的坐下,萧元才说:“今儿找你来,是想让你给我做个媒。”
蒋婆子一听愣住了。
她来前听侍从们说过,也知道萧元是宫里来的。
可这位宫里来的竟然要做媒,也就是说,他想娶媳妇。
太监娶媳妇,这不是缺了大德么,也不知道谁家的姑娘让他给看上了,要被弄去糟贱了。
“您看中了哪一位?”蒋婆子就问,心里还琢磨着这个媒要不要去做。
她这些年牵了不少对,其中也有一些是昧着良心帮着隐瞒过短处的,有的时候为了做成媒,她就故意夸大了其中一方的长处,可饶是如此,她还真没把良心给丢了。
蒋婆子实在不忍心去坑人家好好的姑娘。
萧元笑了笑:“榆树村孙家的那个媳妇,姓薛的那位,她有个女儿,如今分家分出来了,我看中了她,烦劳你做个媒,我愿意出聘礼聘她为妻,当然,我还有一个条件,她得带着她姑娘一块进我萧家的门。”
蒋婆子皱眉。
她心说这位萧太监不会是看上了人家姑娘吧,说是娶当娘的,其实就是个遮掩。
她有心想说不去吧,可又害怕。
这些太监阴狠起来,那是真能因为一件小事就能治的你家破人亡的。
“我试着去问问吧。”
蒋婆子答了一声,却没说死。
萧元笑着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蒋婆子拿起银子,因着心里装了事,银子都觉得不香了。
安宁又在家呆了两天,这天,她才要出去,就看到三堂嫂急匆匆的跑了来。
三堂嫂见着安宁就大声道:“安宁,不好了,你婆婆要把你和小可卖掉。”
“什么?”
安宁一脸的惊讶:“我都分家了……”
三堂嫂走近几步又道:“前儿有个媒人来提亲,说有人看中了你和小可,愿意娶你进门,还允许你带着小可一起,人家给的聘礼特别高,这不,你公公婆婆就起了贪心,要把你嫁出去。”
“是什么人提亲?”安宁就问三堂嫂。
三堂嫂摇头:“不晓得,只知道是京城来的。”
随后她又添了一句:“那是外地人,要尽快成亲带着你们去京城的,你想啊,咱们对他一无所知,万一他要把你们带走卖了,或者不是娶妻而是纳妾得怎么办啊?”
安宁一脸的忧愁:“这怎么办啊?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娶妻或纳妾我也做不得主,只能听天由命了,我倒不怕做妾,只要他们对小可好,让我怎么着就行。”
孙小可心里明白提亲的是她亲爹。
可她却不能说。
她又怕脸上透出些什么来,就一直扎着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