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婠一颗心砰砰直跳,左手紧紧攥着袖兜里的手镯。
猛地一下站起来,像无头苍蝇一般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急急地脱掉鞋子,连衣服都没换,就掀开薄被,躺到床上,做出一副熟睡的样子。
还不忘给胭脂一个眼神:[就说我睡了。]
好似这样就能躲过去了。
胭脂:“……”
脚步声到了门口似乎没动了,林婠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随即又懊恼。
有什么好害怕的?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该心虚害怕的是他才对!
林婠很想硬气地走出去,直接问他,林妗前世说的是不是真的,他有没有在手镯上下药,他是不是不想让她有孕。
若是,那便和离吧。
睫毛动了动正要睁开时。突然,脚步声又动了,越来越近。
林婠才鼓起的勇气,又怂了,立马闭上眼。被褥下,双手紧紧攥着被单,寂静里,她的神经似乎被放开了无数倍。
官靴踩在地毯上发出的细微的咚咚声。一步一步,像是在踩在了她的心脏上。
闭着眼也能感觉到有一道高大的阴影笼下来。
随即,外侧床榻微微沉下去。冷冽的冷杉木香强势地往鼻子里钻,滚烫炙热的气息随着一呼一吸打在她脸上。
林婠全是僵住,狠狠攥住拳头,感觉头皮都要炸开了。
再装不下去了,猛地睁开眼。
猝不及防对上一张放大的俊脸,高鼻深眸,每一处都完美得恰到好处。皮肤细腻如同初春空气中凝结的清晨露珠,晶莹剔透,找不到一丝瑕疵。
林婠即便做了再多心理防备,也仍是被这极致的美貌,晃得心动神摇。
就像是夜黑里,昙花噗地一下绽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笼在头顶的星河远去了,灯光倾泻下来,刺得眼睛一痛。
林婠本能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男人已起身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昏暗的光线从他身后漏出来,映在他脸上晦暗不明。
狭小昏暗的纱帐内,空气一点点收紧,像是一把慢慢被拉满的弓。
就在那弓弦即将拉断时,赵翊开口了:“起来,用膳。”言罢,转身离去了。
唯留下,绯红色的纱帐缓缓飘落,映着他远去的身影,在烛火中渐渐淡去。
就像被凝滞的水,又都涟漪着荡开了。
-
膳厅内,烛火明亮。
用过晚膳,林婠坐在案前,双脚无聊地搓着短绒地毯。不是用完膳了么,他怎么还不走?
偷偷抬眸,朝对面端坐着的男人看去。
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搭在青色瓷杯上,慢条斯理地浮了浮杯盏里的茶叶,茶香袅袅,氤氲水气中,俊美无俦的面容半遮半掩。
灯光的辉映下,他整个人白得连指尖都在莹莹发着光。
优雅矜贵,好看得让人忽略了善恶。
他没什么情绪的目光似有似无地睨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一接触到那目光,林婠就像是被蜜蜂的尖刺蛰到了一般,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低下头,绷直了背脊。
“孤问你,为何要将那花铲除?”
什……什么?
林婠愕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铲了那姚黄牡丹之事。
不过林婠也不意外,这狗男人本来就非常记仇。她铲了他的花,他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她又不是林妗,能得他另眼相看。
他一向心机深沉,行事只看利益。他当时没有作出反应,并不是不计较,而是要在更合适的时机提出来。
利益最大化。
如今,那只靴子终于落地了。
院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从窗口看过去。只见承康从院外进来,他身后一个个太监手里捧着一盆一掌高的小花苗。
只一眼,林婠就认出了,那是极品姚黄牡丹的幼苗。
林婠诧异地扭头看向赵翊,他这是要做什么?
赵翊慢吞吞地放下茶盏,淡道:“将这花苗养好,你铲花之事,孤可以既往不咎。”
林婠呆愕,随即在心里冷笑。
她是不是该赞他对林妗情深意重?为了几盆花,还屈尊降贵陪她用膳,这是把美男计都施出来了呢。
不过,那花是她辛辛苦苦栽种的,她自个栽的她想铲就铲。
“太子妃就先安心在殿内养花,何时将花苗育好,何时再出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