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元,为始;宵,为夜。
此日为新年第一个月圆之夜,故名“元宵”、“上元”,元宵之夜多有观灯习俗,故又称“灯节”。
传闻源于汉武帝正月上辛日燃灯祭祀太一神,后世广为流传,沿袭至今。
送走雷路一行人,小院又陷入一片清冷,许经年不喜过节,尤其是上元节,景泰元年上元节,许家满门被屠,这是他心里永远过不去的一道坎,吃过晚饭便早早回到卧房。
京城的上元节与常山、巴蜀全然不同,天下权柄中心,自然极尽繁华奢靡。
一道绚烂烟花在夜空中炸开,宣告上元灯节的正式开场,一时间鞭炮声、锣鼓声、小孩嬉笑声纷至沓来。
林梦安在许经年卧房外徘徊了两圈,还是没敢敲门,她自然瞧出老爷今夜心情不佳,可又忍不住想看热闹,纠结片刻,只好悻悻转身离开,不料没走几步,便听到房间内传出许经年冷冷的声音:“要进就进,来来回回作甚!”
小丫鬟停住脚步,犹豫片刻,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外面好热闹。”
许经年问道:“你想去看灯会?”
林梦安小声回道:“想。”
房间内一阵沉默,片刻之后,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许经年面色冷峻道:“本老爷恰巧要去打些酒来喝。”
京城灯会颇多,最热闹的当属前门大街,出了文礼胡同,林梦安便加快步伐,她一向隐忍克制,即便着急,也只是将小碎步迈得快了些。
许经年晃晃悠悠跟在后面,瞧着小丫鬟的背影,一时玩心大气,故意将步子迈得极慢。
街上人声鼎沸,如同白昼,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几里地,小丫鬟一回头,发现已将老爷甩开几十丈,忙折返回来。
许经年左右瞧了瞧,见旁边有座高大宅院,干脆一屁股坐下,赖在门外的石砌台阶上不走了。
林梦安快步走上前问道:“怎么不走了?”
许经年将身子向后靠了靠,斜坐在台阶上,盯着小丫鬟一本正经道:“老爷累了。”
林梦安明知他在捉弄自己,却不敢表现出丝毫不耐烦,只好低声下气道:“不然,不然咱们雇辆马车?”
许经年瞪大眼睛惊叫:“什么?你当老爷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
“我有钱。”小丫鬟急忙开口,随即又补充道:“雅筠姐姐给的。”
许经年将右脚翘起搭在左脚上,踮着脚尖摇头晃脑道:“大半夜哪里去找马车。”
林梦安环顾四周,只见到熙熙攘攘的人群,确实寻不到租马车的地方,只好哀求道:“那咱们在这歇会儿,就一小会儿。”
许经年冷脸道:“你倒做起老爷的主来了!”
林梦安最怕许经年冷脸,见他摆出一副生气模样,便不敢再开口,只手足无措地站在街边。
许经年见状轻笑道:“我有个主意,就看你肯不肯吃苦了。”
林梦安疑惑问道:“什么主意?”
许经年凑上前,趴在小丫鬟耳边低语道:“不如你背老爷走。”
林梦安将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哀求道:“街上人多,叫人瞧了笑话。”
许经年坏笑道:“那无人时便可以了?”
林梦安点点头,随即又摇起了脑袋。
许经年摇头晃脑道:“那便没法子了,本老爷属实为难啊!”
老实巴交的小丫鬟哪里斗得过胡搅蛮缠的大老爷,眼看远处烟花越放越盛,只好咬牙妥协道:“要背也要等回家再说。”
许经年轨迹得逞,心满意足地起身,迈着四方步向前走去……
前门大街占地极广,入得街口,一个巨大的石砌隘门映入眼帘,隘门之上,“上元灯会”四个大字苍劲有力,由隘门进入,街道两侧挂满花灯,花灯上龙凤、大象、麒麟、骏马、兔子、松鼠、狮子、寿鹤、荷花等灯彩栩栩如生,每盏灯下挂着写了谜题的字条,若有猜中者,便取下字条去街尾寻奖。
花灯两侧,店铺、小摊鳞次栉比,有人在摊位前把玩瓷器侃价,有人为招揽顾客在店门口吹起唢呐,家具行将镇店的黄花梨罗汉床摆在店内,更有蜡梅、兰花、水仙、细竹、小松等花卉植物以及奇石盆景占满角落,引得一众老少驻足观看。
街道中间,行人小贩络绎不绝,每隔十几丈便有杂耍、戏法、百戏等热闹,夹杂着孩童燃放烟花爆竹的声响,好不热闹。
林梦安第一次看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