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的连廊内时,脑袋里想的竟然是“倘若此时转身离去,不知万贵妃当作何反应”。
金玉阁位于国舅府正中央,是一栋似塔似楼的三层建筑,也是万良辰消遣作乐的重要地点,平日宴请会客也多在此处。
曹吉祥一路恍惚,及至来到金玉阁外方才如梦初醒,未进其门,先闻其声,鸾吟凤唱,不绝于耳,放眼望去阁内灯火通明,人影交错。
上元节余热尚在,曹公公却分明感受到阵阵凉意,不禁摇头苦笑——结盟之事自当谨慎秘密,如此明目张胆堂而皇之,唯恐天下人不知,实在愚蠢!
可事已至此,也只有硬着头皮走进去。
春色袭人,芳华满室,一入阁内,便看到仅着白色里衣的万国舅追着一名舞姬嬉戏玩闹,主座正对大门,旁边酒菜洒落一地,两侧桌椅次第排列,位子上却空空如也,只在主座左侧桌后坐着一个黑袍男人。
曹吉祥心中痛骂万良辰,脸上却堆笑开口道:“曹吉祥见过国舅爷。”
音律声戛然而止,万良辰停住脚步,扭头看了看站在门内拱手作揖的曹公公,片刻后爆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没想到我这声色犬马之地竟然要招待当朝最有权势的公公,有趣!有趣!”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曹吉祥心中不悦,收起双手回道:“国舅爷说笑了,咱家素来不好此道。”
万良辰转身返回主座,边走边笑道:“曹公公是不好此道,还是不行此道?”
曹吉祥怒火中烧,强忍着一口气冷冷道:“今夜咱家前来,是应了万贵妃之约,倘若国舅爷无心正事,这就告辞了!”
他心里早有盘算,自己与东宫结怨太久,况且太子党已有内阁首辅李贤,如今隐约有将许云安纳入麾下之意,莫说投靠无望,即便事成,恐怕也会被排挤在核心之外,德王党固然是最佳选择,但若对方无意,便可转投皇后门下。
钱氏虽无子嗣,但心计深沉,在后宫大权独揽,虽不是上上之选,也总好过自己单打独斗。
万良辰已然回到主座,捡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即笑道:“曹大人何必动怒,玩笑而已,我自罚一杯。”
曹吉祥正色道:“请国舅屏退左右。”
万良辰挥挥手,歌姬乐师纷纷起身退下,片刻之后,偌大的厅中便只剩三人。
曹吉祥指了指黑袍男人向万良辰问道:“未请教国舅此人是?”
万良辰摆摆手,指了指主座右侧的空位说道:“曹公公稍安勿躁,等人齐了再说不迟。”
曹吉祥皱眉道:“还有人?”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道声音:“锦衣卫禄杲求见国舅爷。”
万良辰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曹吉祥心中五味杂陈,严格说来,禄杲算是他的门生,石亨死后,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禄杲却得到皇帝青睐,如此一来,此消彼长,便很难再说谁依靠谁。
青出于蓝,本不是稀奇事,曹吉祥久经宦海,对此也并无太大芥蒂,只是被当初的门生瞧见这番落魄模样,多少令他有些难堪。
万良辰对曹公公的表情非常满意,如今厅中只剩四人,待曹、禄二人落座后,他便洋洋得意道:“在座都不是外人,如今东厂和锦衣卫主事俱在德王之手,何愁不成事?”
曹吉祥厌恶极了万良辰这副洋洋自得的样子,眼见稀里糊涂就要被对方纳入麾下,忙开口打断道:“咱家可没说要投靠德王,锦衣卫中也有张显宗与禄杲分庭抗礼,国舅此言未免自负了些。”
禄杲附和道:“近日来在下复盘青州之事,断定长公主身边必定有一名绝顶高手,若不早做防范,恐怕后患无穷。”
万良辰指了指黑袍男人说道:“若说武功,此人天下第一。”
曹吉祥追问道:“阁下是?”
那黑袍男人并不做声,万良辰得意道:“瑶族大祭司。”
曹吉祥大惊,拍桌厉声道:“你疯了?竟与瑶族勾结!这是京城,一旦事发,万贵妃也保不了你!”
万良辰冷笑一声说道:“内官外臣勾结便不是死罪了?当初公公迎圣上归位,冒的不是杀头的险?”
曹吉祥起身,急切辩解道:“那不同,瑶族惯用巫术,难以把控,一旦在京城惹下祸端,便是大灾难!”
万良辰道:“成王败寇罢了,将来德王荣登大宝,谁还会在乎当初使了什么手段,若得不到皇位,这条船上的人又能安稳多久?曹公公年纪大了,胆子却越发小了。”
曹吉祥看了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