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经年回过头,盯着他说道:“气血郁结,脉象低缓,长此以往,药石难医。”
柳旭林惊奇道:“你竟然还懂医术?”
许经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良久才反问道:“你竟然不关心自己的死活?”
柳旭林微笑道:“柳顺说得没错,我本就是个擅长惹祸的无能废物,靠着祖辈荫蔽才在江湖上骗得一点虚名,便自以为天下无敌不可一世。护我之人因我惨死,忠我之人对我失望,可笑爹爹竟还对我寄予厚望,一个连人心都留不住的窝囊少主。”
许经年看着柳旭林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说完这番话,仿佛在说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外人。这让他突然想到了十年前鹿鸣山上的自己,一样的绝望,一样的平静。
窗外,小雨依然淅淅沥沥地下着,顺着屋檐淌下的雨水敲打着地面,街上不时有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行人走过。
许经年默默坐下,轻叹一声道:“这雨下的人心烦。”
第二日,众人按计划继续上路,藤甲卫惊奇地发现许经年竟然准备了一辆马车,柳于行不知二人昨天聊了什么,只觉得这位一路冷冰冰的许公子似乎脸上柔和了许多,竟然主动放慢了行进速度。
从重庆跨过长江南下,山路更加崎岖,多了一辆马车使得行进速度更加缓慢,到黄昏时方才进入贵州境内,许经年命队伍继续向南走了几十里,直到天全黑才在一处城郊酒肆停下。
酒肆不大,三间茅草屋,一对夫妻老板和两个厨子,外加一个带有“酒”字的幡子。
许经年拿出一锭银子要求住宿,喜得老板连连点头。
酒菜很快上桌,许经年尝了一口便皱起了眉头,左右看看藤甲卫们正大快朵颐,柳旭林依然躲在角落里发呆。
许经年悄悄将酒水倒掉,静观其变。药效很快发作,几名藤甲卫立时昏睡过去,许经年也佯装睡着。
两个身材魁梧的厨师从里间走出来,老板喜笑颜开道:“是大鱼,老规矩,钱留下,人剁了。”
角落里的柳旭林低声道:“钱拿走,人留下。”
老板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角落里还有个病恹恹的年轻人,两个厨师走上前将他架起来,老板娘笑道:“瞧着细皮嫩肉的,让老娘玩几天再剁了也不迟!”
柳旭林低声道:“人不能杀。”
老板走上前一耳光扇在他脸上骂道:“你小子话怎么这么多!”
柳旭林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猛然转身从两个厨师手中挣脱,抽出许经年身边的青霜剑向几人刺去,片刻之后四人便倒在地上。
许经年拍拍屁股爬起来,看到地上四人只是脚筋被挑断,并无性命之忧,便转头向柳旭林道:“你看,你也不是一无是处,今日他们的命都是你救的。”
柳旭林疑惑道:“你没被迷倒?”
许经年笑笑说道:“雕虫小技而已。”
天蒙蒙亮众人便继续上路,柳旭林心情大好,一边与藤甲卫炫耀昨夜的战绩一边偷偷观察许经年,许经年则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阴雨连绵的鬼天气终于过去,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几人迎着朝阳策马扬长而去。
清平长官司位于贵州省东南部,自古便是苗族侗族聚集之地,此处为云贵高原边缘,地势由西北向东南倾斜,境内有苗岭山脉延绵全境,潕阳河、清水江、都柳江贯穿苗区,冬无严寒,夏无酷暑,四季分明,雨水充沛。
许经年等人行至此处,见衣食住行皆与中原大不相同,便知道已进入苗族势力范围内。
苗岭是贵州中部最重要的山岭,也是长江与珠江的分水岭,山脉挺拔高耸入云,东西横向绵延千里。
山脉中一条大河贯穿东西,苗寨便沿着河两岸分布聚族而居,寨外茂林修竹风景幽美,寨内绿树长青景色宜人。苗寨房屋多是就地取材的木结构建筑,利用山坡的自然地势打入长短不一的木柱为支撑,在木柱之上铺设楼板,以瓦或杉木皮、茅草等覆盖屋顶,俗称“吊脚楼”。
苗族服饰亦与中原不同。男子上穿对襟短衣,下着长裤,束大腰带,头缠长巾,脚裹绑腿;女子上身着大襟右衽衣,下着长裤,衣袖、裤脚和衣领处镶有花饰,胸系绣花围腰,包头巾。
一行人纵马沿河而行,山内阳光和煦,水面波光粼粼,鸟鸣虫叫声不绝于耳,一派早春朝气蓬勃的景象。
众人在河边停下稍作休息,柳旭林心情大好,双手捧起河水便要送入口中。
许经年面无表情道:“苗族善养蛊虫,你确定要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