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州气候温和雨量充沛,许经年等人被关到魁字营大牢后连着下了几天大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到处都是水珠,时不时还有蟑螂老鼠爬过,柳旭林又开始唉声叹气起来。自从上次假模假样的写了封家书后他便被丢到这黑漆漆的大牢内,众人都知道这封家书不可能得到回应,又没有机会逃出大营,只能静观其变。
这日机会终于出现,连绵阴雨使得浔州天气忽冷忽热,魁字营内不少士兵感染风寒,瑶族善巫术,但对药石并不精通,使了几个方子不但没有阻止风寒症在军中的传染,反而悄然演变成了霍乱。
眼见手下士兵一批批倒下,病急乱投医的赵星魁将目光转向大牢内的囚犯。魁字营大牢建在半山腰,里面不止关押战败的俘虏囚徒,还有大量过往汉人客商和散客,其中不乏精通药石医理的郎中。
霍乱本就是让人谈之色变的瘟疫,魁字营怕动摇军心自然不敢大张旗鼓地寻找郎中,许经年抓住机会献上一副专治风寒霍乱的“大龙骨汤”药方。
作为魁字营的首领,赵星魁不敢轻易冒险将囚犯献上的药方用在军中,先送去瑶族巫医处验证,再挑选几个病情严重的士兵试药,几个时辰下来果然有所好转。
晚上,许经年被从牢中提了出来,几个士兵押着他一路向营区走去。艾草味充斥着魁字营大营,不时有蹲在营帐外呕吐的士兵和抬着尸体的杂工出现,霍乱蔓延的速度显然超出了预料,以至于整个军营都陷入恐慌之中。
赵星魁静静坐在营房中,一把流星锤放在身前案几上,见到五花大绑的许经年进门便佯装生气道:“谁让你们对许先生如此无礼!”
几个押送的士兵连忙拱手求饶,赵星魁这才假惺惺上前将许经年身上的绳子解开,笑着说道:“哎呀,没想到咱们魁字营里还有许先生这样的能人,恕我赵某有眼不识泰山了!”
许经年顺势弯腰作揖道:“将军威震八方,功盖乾坤,能为将军排忧解难是小人的福分。”
赵星魁哈哈大笑道:“好!很好!许先生家住何方?”
许经年低头谦卑道:“小的自巴中而来,随少爷往广州运送粮食。”
赵星魁转身回案几后坐下,眯起眼睛说道:“先生的医术倒不像是下人。”
许经年回道:“小人本是医传世家,自小跟随父亲研习医术,后父亲亡故,家产被叔伯所夺,这才不得已卖身为奴。”
赵星魁唏嘘道:“世道如此,卖炭翁冬天挨冻,打猎人常年受饿,你父亲一世治病救人却早早亡故,这就是造化弄人。”
许经年感慨道:“如将军所言,世道艰辛,人情冷暖,自家产被夺,我居无定所四处漂泊,不得已将自己卖入城中富户做家奴,实在是愧对先人。”
赵星魁见铺垫的差不多,便又起身上前对许经年说道:“先生不如留在我魁字营,总比回巴中做家奴强!”
许经年受宠若惊道:“小的才疏学浅,只怕耽误将军的大计!”
赵星魁握住许经年的双手,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说道:“如今营中正缺医官,先生此时出现,岂不正是上天助我!”
许经年也假惺惺激动道:“承蒙将军不弃,在下愿效犬马之劳。只是我家那公子与我有救命之恩,不知可否放他们离去?”
赵星魁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下笑道:“这个自然,等他们家里的银票一到,本将马上送他们离开!”
许经年心中暗骂赵星魁狡黠,脸上却表现得兴高采烈。
赵星魁倒也做了些让步,将柳旭林和十二名藤甲卫从牢中转移到军营里,好吃好喝地招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