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三人将密信看完,陆启荣这才叹息道:“你我四人结拜有十年了吧?”
祁山拱手作揖道:“回大哥,过了春便十一年了。”
陆启荣道:“十一年,老二,这些年我待你如何?”
祁山道:“大哥待我恩重如山。”
陆启荣道:“既如此,为何要害我?”
祁山慌忙跪地道:“大哥何出此言?小弟一向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陆启荣怒骂道:“以你的身手,对付曹钦那帮饭桶却漏洞百出毫无章法,若不是蠢,就是存心害我!”
祁山闻言一怔,忙磕头认错道:“小弟愚笨,但一颗赤胆之心天地可鉴。”
陆启荣高高坐于堂上,见祁山将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嘴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陶德兴拱手施礼道:“大哥,二哥平日行事虽乖张些,但一向对您忠心,断不可能做出吃里扒外的事情。”
陆启荣道:“那书生可看曾看到你们面容?”
祁山忙答道:“绝无可能,我等皆蒙面行事,未曾摘下。”
“银子可还安全?”陆启荣又问道。
祁山道:“今日上值前刚刚查过,分文不差。”
陆启荣悄悄舒了一口气,语气略缓和了些道:“活是你干的,屁股自然该由你来擦,两日之内,取那书生的首级来见我。”
祁山忙叩首应是。
陆启荣从椅子上起身道:“乏了,退下吧。”
祁山和陶德兴这才起身向门外走去。
陆启荣正要离开,转身瞧见靳一川还站在原地,疑惑道:“老四,有事?”
靳一川未及而立,身材瘦削,一身宽大玄甲套并不合适,他平日里素来温顺,对三位结拜义兄尤为尊敬,如今被陆启荣一问,扭捏半天突然跪地道:“灾银一事,还请大哥三思!”
陆启荣不解道:“这是何意?”
靳一川道:“凛冬将至,不如将灾银还给百姓,也算悬崖勒马。”
陆启荣额上青筋根根暴起,用一种极阴冷诡异的语气问道:“奥?你是在质疑圣上,还是在质疑本官?”
靳一川争辩道:“圣上久居龙殿,哪知道民间疾苦,青州城外尸殍遍野,若再不想办法,恐生民变。”
“放肆!”陆启荣大怒,对靳一川骂道:“青州灾民,与我备倭都司何干!我看你舒坦日子过久了,倒生出妇人之仁来。”
靳一川道:“畏于己者,不制于彼,当初你我兄弟四人结拜,所求不过温饱而已,如今大哥已身居高位,何必再为争那琼楼玉宇失了本心。”
陆启荣气道:“不争?备倭都司上上下下有多少人盯着我的位子!我若不争,老二的三房家眷如何供养?老三每日混迹赌场挥金如土,我若不争,他早被那帮‘大耳窿’剁成肉泥了!我不争?我不争你能年纪轻轻坐上即墨营把总的位子?老子提着脑袋替你们杀出一条血路,如今你倒做起活菩萨来了。”
靳一川跪地道:“小弟愿让出把总之位,求大哥救救青州二十万灾民。”
陆启荣闻言早已怒不可遏,飞身跃起抽刀劈向堂下,刀势迅猛,猝不及防,靳一川慌忙以刀鞘横挡,顿时刀光相错,电石火光,刀鞘应声而断。
将刀横在靳一川脖颈之上,陆启荣咬牙低声道:“若不是十年结拜之交,我早一刀将你劈了。”
祁山与陶德兴一前一后离开议事厅,待走到一处偏僻地,陶德兴见四下无人,这才停住脚步回头道:“何时动手?”
祁山道:“即刻出发,今夜动手。”
陶德兴叹口气道:“总觉得此事透着一丝古怪。”
祁山跟着叹息道:“又能如何?此事若不能善终,大哥怕不会善罢甘休。”
陶德兴道:“这几年,大哥的脾气越来越大了。”
拍了拍陶德兴的肩膀,祁山安慰道:“一个书生而已,莫担心。”
似是想到了什么,陶德兴道:“明日晌午再动手。”
“为何?”祁山不解道。
陶德兴道:“若是陷阱,今夜防范一定极严密,等白日松懈时动手容易些。”
第二日一早,青州城,北郊,紫溪竹林。
时值初冬,阳光正好,许经年将摇椅搬到院子里躺下,恍惚间又打起了瞌睡。
秋婵天不亮便赶来竹林,看到一切无恙,心中稍稍安定了些,眼见许经年又捏起眉间,便搬了小凳子坐在摇椅后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