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悄然铺满了宫闱的每一个角落,也悄然在顾盼盼的心头织就了一层细密的网。
她心中五味杂陈,思绪万千,皆因那无处不在的比较与不甘。
为何常念总能轻易占据所有人的目光,仿佛每一寸光芒都为她而聚,每一分优秀都为她而生?
更令她难以释怀的是,即便是那如朗月清风般超凡脱俗的白子墨,眼中也唯有常念的倒影。
正想着,忽见身后阴影笼罩,有人蹑手蹑脚朝她走了过来。
正当她沉浸在这份难以言喻的苦涩之中,身后不笼上了一层阴翳,如同夜色中潜行的幽灵,悄无声息地逼近。
顾盼盼心中一凛,那份突如其来的警觉让她猛地转身,却只见两抹黑影迅速逼近,手中棉布如同死神的封缄,毫不留情地捂住了她的口鼻,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生生扼杀在喉间。
她的双眸圆睁,满是不甘与惊恐,试图透过那层阻碍传达出无声的求救,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呜声,如同被囚禁于无声世界的困兽。
挣扎,是本能,但随着药力的逐渐侵蚀,她的力量渐渐消散,直至完全放弃。
在那意识即将轻羽般飘散的刹那,她耳畔隐约捕捉到一抹太监低沉而模糊的呓语,“这位,莫非便是那顾府的二小姐?可得仔细些,莫出差池。”
“差池?自然不会。”另一个声音,尖锐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确定。
“你我二人紧随其后,亲眼目睹,仅两位小姐踏入那偏幽之殿。赵家小姐因体恙提前离府,这殿内独留的芳华,除了顾府那位名动京城的二小姐,还能有谁人可当?”
言罢,空气中似乎飘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叹,夹杂着几分玩味与审视:“啧啧,这容颜,与那画中仙姝确有几分神似,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也难怪太子殿下会为之倾倒,不惜一切,只为一亲芳泽……”
顾盼盼的心中如同被巨石压住,那份即将喷薄而出的惊呼,却在喉咙口硬生生凝结成了苦涩。
她多么渴望能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告诉周遭的一切。
她,并非所谓的“二姑娘”顾念。
她强忍屈辱至此,并非甘愿成为顾念的牺牲品,也不愿让自己的清白与所爱之人之外的任何男子有所沾染。
在她试图凝聚起最后一丝力量,想要发出那声呼喊时,黑暗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将她彻底吞噬。
眼角,悄然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它缓缓渗透进冰冷的夜色中,带着无尽的遗憾与不甘,分不清是悔恨自己为何会陷入如此境地,还是痛恨这世界为何对她如此不公。
“动作快点!趁夜色掩护,务必将她安然送至太子殿下府邸。”低沉而急促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随后,她感觉自己被轻柔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包裹进柔软的锦被之中从后门抬了出去。
……
角门之后,一方静谧的院落中,温衍身着内侍特有的赭红衣裳,悄无声息地自假山深处的一处隐秘洞穴步出。
月光稀薄,洞穴内昏暗不明,映照出他冷峻无波的面容。
洞内,一名小太监赤裸着身躯,无力地倚靠着冰冷的石壁。
温衍目光淡漠,轻轻一脚,将那小太监的身躯往里推了推,确保一切痕迹被夜色与阴影吞噬。
随后,他拾起地上摆放得井然有序的瓜果盘,其上色彩鲜丽,香气诱人,却掩不住周遭弥漫的一丝不寻常气息。
他身姿挺拔,混入穿梭于宫闱间忙碌的内侍队伍中,如同夜色中的一缕轻烟,不留痕迹。
行至角门边缘,一阵细微的响动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两名宫装丽人正细心搀扶着一位身披轻纱、面戴薄纱的女子,缓缓步入停候一旁的赵府马车。
那轻纱之下,虽不见真容,但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温婉气质,让人不禁遐想连篇。
温衍擦肩而过的瞬间,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马车门扉缝隙中泄露的一抹景致。
那是一截轻盈飘逸的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摇曳,而裙摆之下,隐约可见一双精致的藕丝绣鞋,其上绣工繁复,小巧别致,竟让他心头莫名涌起一股熟悉之感。
这鞋,似乎在哪里见过,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又迅速消散于无形。
温衍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继续前行。
赵须,一腿微跛,步伐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机敏,他迅速而谨慎地环视周遭,确认无误后,身形一展,轻盈跃上等候的马车,车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