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之内,细雨如织,连绵不绝,仿佛连天际都染上了太子心头的烦忧。他轻挥衣袖,推开了正为他揉肩解乏的侍妾,身姿挺拔,步下软榻,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耐与沉郁:“暗四!”
屏风之外,一名身着赭色宦官服的青年应声而出,步履轻盈,嗓音却刻意压低,带着几分恭敬与沉稳:“臣暗四,听候殿下差遣。”
太子面色阴郁,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愁绪:“这幽禁的日子,竟已足足十日有余!孤,究竟还要被禁足至何时方得解脱?”
暗四微垂眼睑,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无奈与谨慎:“回禀殿下,近日因公主寿宴之变故,御史台诸位大人纷纷上疏,言辞犀利,直指殿下。皇上龙颜大怒,余怒未消,此时东宫之中,实乃避风港也。”
言罢,暗四又轻声补上一句,似是转达自深宫中的密语:“贵妃娘娘亦传来口谕,望殿下暂且按下心性,于东宫之内静养心神,以待时机。”
"非也,那都已是陈年旧事了,御史台的那些老学究怎还如此执着,紧咬不放?"
"贵妃娘娘本欲以雷霆之势将此风波平息于无形,奈何天不遂人愿,不知何方神圣走漏了天机,致使市井间流言四起,纷纷言道……"
暗四眼神微闪,略一沉吟,方缓缓续道:"言道殿下以权势压人,强迫贵女,更被冠以好色昏庸之名,民心渐生不满,舆情汹涌。此等无稽之谈,却让御史台那些家伙觅得了攻击殿下的借口,真是令人愤慨难平!"
提及此事,胸中便不由自主地腾起一股郁气,犹如那未曾入口的羊肉,空留满手膻腥,平添几分烦躁。我怒意难平,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甘与傲气:“孤身为储君,即便是偶有雅兴,欲临幸一绝色佳人,又有何不可?难道这天下之事,皆需拘泥于繁文缛节之中?”
暗四闻言,身形微不可察地一矮,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提醒:“陛下龙体健朗,正是国家之福,殿下言行举止,还需更加谨慎为妙。”
太子冷哼一声,内心的不耐已近沸点,暗自思量:既然这东宫的高墙之内,难以施展拳脚,那么,寻些新鲜面孔入宫,以供赏玩,总该无碍吧?毕竟,那些旧日容颜,早已失去了最初的吸引力,如同陈年旧梦,了无新意。
于是,太子冷声问道:“那太子妃之事,进展如何?可有消息传来?”
暗四轻叹一声,似是有难言之隐:“贵妃娘娘确曾提及此事,然而,顾相那边却显得颇为犹豫,似有重重顾虑……”
“哦?”太子眉头一挑,语气中多了几分意外与不满,“顾相又有何顾虑?莫非,连孤的婚事,也要横加干涉不成?”
"非但顾相之女避之不及,自那佛堂风波之后,京城中但凡稍有声名的名门闺秀,皆对东宫之门心生畏惧,唯恐避之不及。"
"大胆!"
太子怒不可遏,猛然间拍案而起,手中紧握的精致酒盏化作一道凌厉的弧线,直向暗影中的暗四飞去,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酒液与碎片四溅,在昏黄的烛光下映出一抹不祥的暗红。
暗四身形微动,却似山岳般沉稳,任由那酒渍斑驳了肩头,面色不改分毫,语气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冷静:"殿下息雷霆之怒,此等坊间谣言,看似汹涌,实则暗藏蹊跷,背后必有推手在兴风作浪。"
"孤不问那幕后之人是谁,只望你速速平息这场无妄之灾,还东宫一片清静!"
他喘息未定,身形踉跄地跌坐于椅,手指紧紧交缠,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口中喃喃自语,满是不甘:“顾风华,这块顽固不化的磐石,我誓要将其撼动!孤之意志,岂能被区区一人所阻!”
朝堂之上,信任如沙漏中的细沙,悄然流逝,留下的唯有孤寂与空洞。环顾四周,竟觉可用之才寥寥,唯剩暗四一人,却也是那深宫贵妃的耳目,让他不得不心生戒备。
贵妃,他的生母,那份血缘纽带之下,藏着的是何等的深邃与莫测?她的心思,如同迷雾中的深渊,让人难以捉摸。
他闭目沉思,须臾间,眼中闪过一抹决绝。顾家,这块未驯的马匹,必须成为他手中的利剑。他需得巧妙布局,让这桀骜之族心甘情愿地归顺于他的麾下。
恰在此时,暗四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如同暗夜中的一缕清风,轻轻拂过耳畔:“殿下,洛州四县突遭风灾肆虐,民间哀鸿遍野,朝廷正急遣使臣,携粮款赴往,以解燃眉之急。”
白了他一眼,“提这些琐事作何?眼下本宫心绪烦乱,哪有半点闲情去理那国事纷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