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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吉老弟两眼暴突,在失去魂威化身的瞬间,它已然变成了暮年老者,纯真年代在此时已离它远去,永远与它分别。
“桑丘老师……桑丘老师啊!我的纯真年代呀……它死掉啦!”
——桑丘潘沙一动不动。
平光眼镜下,西班牙人的双目失去了焦点。
他在拼命地思考着出路,思考如何活下去。
“普吉,要认清现实,别和乔治一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普吉以一副颓老的血蝠之身,锐爪抓住了同胞的衣袍,将桑丘的手臂都抓出血来。
它惊恐万分六神无主:“该怎么办呀?我们会被杀掉的……”
“听好了,普吉,能杀死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桑丘老师指向街头的迷阵,“看呐,敌人已经被我的魂威呐喊拆散了。”
普吉望去,敌人所在的空间被呐喊无规律地延展开来,受困其中的猎物漫无目的地行动着,他们朝着极远处的同伴呐喊,却得不到回应,稍稍往前踏出几步,地形也跟着做出改变,将彼此的距离拉得更远。
桑丘说:“计划有变,现在由你去对付穷奇,我要去取乔治约瑟夫的性命。”
“我真的可以吗?”普吉忧心忡忡。
桑丘笑了,笑容中有洒脱和畅怀。
“你告别了纯真年代,已经长大啦。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变成吸血鬼的吗?”
普吉回忆着诞生之时的两三事。
“是玛丽女皇,我是玛丽女皇的马夫……我跪在她的幕僚面前,他们都说我很听话……是个忠诚又单纯的人,是可以信任的同胞。”
玛丽一世,匈牙利人,英格兰与爱尔兰的女皇,又称血腥玛丽。
桑丘紧紧抱住了普吉。
“他们说得没错,普吉,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伙伴,尽管你会辜负这份信任,会给我添麻烦,但是我依然信任你。”
普吉感觉内心鼓动着勇气之血,保护桑丘变成了毕生的使命。
“我的伙伴,乔治是我的老师,给我指明了人生的道路,而我是你的老师,也应当给你指明道路。”桑丘在普吉的蝠耳旁轻声细语:“不论是人或者血族的身体,我都不希望与你分离。”
普吉老态龙钟,泪水顺着皱纹淌到了下巴。
“桑丘老师……桑丘老师呀……我们逃跑好不好……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呀……倒不是因为死亡,而是害怕失去你……”
“不可以喔。”桑丘松开了普吉,“普吉,不能逃。”
普吉委屈巴巴地问:“我与你认识刚好三十三天,可是感觉像过了三百三十三年,我们杀人吸血,把猎物的脑袋风干了当橄榄球玩,做人血料理,躲在书库里翻书,我很喜欢你给我讲书里的故事,这段时光在我的生命中惊艳又充实……可是为什么呀?为什么你不肯逃?”
“嘘……”桑丘轻轻推开了普吉。
将它推下屋顶,推往穷奇所在的位置。
普吉从屋顶往下坠落时,依然在呐喊。
“桑丘老师!!!”
……
……
此时此刻,叶北抚摸着雨夜中的诡异路面,它给人的触感很奇妙,像是粗糙的柔韧皮肤,每当他踏出一步,路面就会跟着开始变形,将道路延展得更长。
在他面前,隔着大约百米左右的距离,闺女面露疑色,不敢轻举妄动。
在他身后数百米的位置,苏连枝正竭尽全力往丈夫这头奔跑,在呐喊的影响下,反而越跑越远了。
他朝着嬛婍呐喊:“喂!能听到吗!”
无力的呼唤被瓢泼大雨所掩盖,嬛婍根本就听不到叶北在说什么。
她解开了围巾的线头,往身后落下一条黑线,忍住五脏庙的绞痛,朝着叶北的反方向,往更远处走去。
突然,血族拍打着翅膀从天而降。
嬛婍兴致盎然地说:“嚯……总算来了。”
普吉眼中透着凶光,歇斯底里地吼道:“杀死你!只要杀死你……桑丘老师就会回来!”
阿嬛感觉热风扑面,夺命的锐爪已经探到眼前!
她使着连枝的拳法步樁,踩在柔韧诡异的路面上,想要试试外乡妖魔的能耐。
不过一回合,她感觉双臂发麻,身体好像撞上了一辆卡车,在马路上翻滚倒飞,猎人衣装立马变得破破烂烂。
这头血族的肉身强度超出了她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