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十一点半,杨叔开着他租来的面包车,准时到了店门口接我。
杨叔没有驾照,但是会开车。原本我们都说打车过去,可我们一共七个人,还得拉那些个开坛用的东西。打车坐不下不说,我们去的也不是啥好地方,大半夜的估计没有几个司机愿意拉,何况我们还得回来呢?
要说这个时间也好,我们到那忙活忙活就得奔零点去了,子时地气交接,是一天之中最混乱的时候,大乱之后就是秩序的建立,这个时间让杨文骅去收猖兵最合适。
再一个,这个点大街上没交警,不用担心杨叔被查……
等到车稳稳停下,杨文骅给我开的门,我才坐到座椅上,九清小道长就欠儿欠儿的说道:“不就是一个破兵马罐吗?还用布盖上了,怕人看啊?”
他这话说的没错,兵马罐裂了的事儿,我和文骅一直没敢跟杨爷说,自然也就不敢拿给他老人家看。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兵马罐裂开之后,我用乾坤圈把它给锁住了。尽管杨爷和妙微老仙长是旧友,但对我来说,他们依旧是外人。早在余烈把东西交给我的时候,仙家就叮嘱过,不能让外人知道乾坤圈的存在。
而我现在又不能收回乾坤圈,否则猖兵随时可能冲出来。思来想去,我也只能想到这个看起来贼拉别扭的办法——用布扇上。1
不等我搭话,清玄道长抬了一手胳膊,露出了手腕上带着的连环镯,说道:“小王师傅好福气啊!”
一听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因为清玄道长手上戴的正是道家常见的法器——阴阳环,也称乾坤圈。
联系他刚刚说的话,摆明了他已经看穿了我试图隐藏的事实。任谁都想到,不显山不露水、说话像棉花的清玄道长,眼力和道行都不一般。
“啥福气啊!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是好是坏谁又说得清呢?”我用老子的一句话,把这件事给摺了过去。2
清玄道长道了一声‘慈悲’,很有分寸的没有继续追问。
黑夜笼罩下的废弃火葬场,阴森恐怖,就算是我们看了也很是不舒服。
妙微老仙长眯起眼睛打量着没有任何遮挡的大楼,杨叔父子俩从伸缩门往里塞开坛的东西,清玄道长在帮九清布置法坛,我捧着兵马罐伸不了手,只好跟杨爷一起站到了妙微老仙长的旁边,
“这里太干净了,能想到用这种办法,出主意的那个人本事不差,就是对五行术法的理解太浅。”妙微老仙长喃喃道。
杨爷笑了笑,“都这个岁数了,你的眼睛还挺好使。”
“怎么说?”
杨爷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接着回答道:“老仙长,楼体上的朱漆里面,掺杂了朱砂,看着是为了驱赶阴魂、祓除阴气,但一开始的时候,楼里面铺满了掺杂着骨灰的泥土…”
“豢养恶鬼?”
“是的。”我如实答道:“而且就像您说的,想出这个办法的人对五行研究不深,因为他是个日本人。”
妙微老仙长的眉头几乎快要拧在了一起,那表情凶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替天行道一样。过了得有分钟,他老人家才长舒一口气,“先生知道这么多,想必和小日子已经交过手了,老道儿我只有一句话,除恶务必除尽。”
如果有那个机会,我倒是很想让青木家的那两个畜牲再也见不到太阳。可事实却是,对上青木十一我十拿九稳,对上青木原…我不敢打包票。
而且自打上次‘和谈’之后,这俩人就销声匿迹,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跟我有过交集。
“你就别为难小辈儿了,有那个心思,你带着你徒弟徒孙留下来帮忙多好呢?”杨爷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就在这时,早就进到场区的杨叔翻了出来,“爸,赵叔,文骅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我这也准备好了!”九清小道长喊道。
一切就绪,我们便没再多费口舌,杨爷带着杨叔去了最远的北面,清玄道长提着铜钱剑去了东墙,妙微老仙长只拿了一把桃木剑,慢慢悠悠的走向了西边。
南边大门只剩下我和九清小道长,他站在法坛前,准备着开坛仪式,我单手握住兵马罐,从伸缩门上翻了进去。
“文骅!你过来一下。”我朝着院里喊了一嗓子。
一个身影由远及近,“咋了?王哥。”
“一定要小心,差不多就行,真收不了那么多就喊我,千万别逞强。”我絮絮叨叨的叮嘱道:“我的兵马你随便用,有折损也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