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声冷笑传出来,听得人浑身不舒服,我都听出来了其中的恨意,王喆肯定也听得出来。
随着他的脸色骤然变得失落,张文举接着说道:“既然那个师傅都看出来了,也跟你说了,我就跟你摊牌吧,从你杀了六六之后,我每天都盼着你嘎嘣瘟死!”
“为啥啊张文举?在你心里我比不上一条狗是吗?”王喆大吼道:“就因为你一条狗,你竟然想要我偿命?”
“在你眼里它是一条狗,在我眼里不是!”
张文举也在电话里撕心裂肺的喊叫着:“王喆,你明知道六六是我妈养大的,你为啥要勒它吃肉啊!那是我妈留给我最后的念想啊!”
敢情这里头还有这样的一层关系,我原本还觉得,哪怕是王喆有错,可因为一条狗而咒杀一个人有点极端,但有了这层关系在,我觉得张文举也没做错啥。
“文举…我…我当时真是喝多了…”
王喆还想借着这个借口解释,可既然已经撕破脸,张文举就不会轻易买账,“喝多了?那我现在喝多了把你杀了行不行?”
这一下子王喆再无话可说,电话里沉默了许久,张文举这才接着说道:“这样你都没死算你命大,六六的债算是了了,我以后不会再设法害你,咱们以后也不用再联系了。”
听这话的意思,张文举用这压胜的办法害人,似乎不是道听途说,而是真的会点儿啥。
猛然间想起来,王喆说他有一个干木匠的好哥们儿,如果这俩是同一个人的话,那就解释的通了。
厌胜之术最多的,莫过于‘鲁班书’,除了修行之人,最善用压胜之术的,也就是会点儿啥的木匠了。
电话里突然没了动静儿,看样子对方已经挂掉了电话,大哥木讷的看着手机,问道:“老弟,你说我要是不打这个电话,我和他是不是还能当哥们儿?”
“起码面子上还能过得去。”我已经没有了跟他婉言相告的念头,“但是他对你的恨只怕很难消解,这次害不了你,保不齐还有下次,哥们儿情谊和性命,看你自己咋选了。”
没在理会他,也不是不想再跟他共处一室,我拿起他那件旧衣服,还有棺材摆件儿去了前厅。
替身已经初具雏形,我把衣服放在了小板凳上,“替身的衣服就拿这件短袖改一下吧。”
“好的。”吴宛琳扭过头来,“宇哥,这个还要往里放人的指甲和头发吗?”
我不禁有些惊讶,因为她正好问到了点子上,且不说以往她可不是这样,平时我很少遇到需要扎替身的活儿,好像只有两三次,宛琳她没道理对此这么熟悉。
招呼大哥出来,我让他自己剪了指甲和头发,然后交给了吴妹子,我自己则跑到柜台那里,用胶水粘合着破碎的棺材盖儿。
王喆闷头又抽了一根烟,完事儿走到柜台跟前儿,问道:“老弟,破这关得多少钱啊?”
“这不是破关,是做法事替你消灾解祸。”我纠正了他一下,“扎替身三百,法事两百,之前答应了给你打八折,所以一共是四百块钱。”
“多少?咋这么贵啊?”大哥惊诧的问道。
我承认,我是故意要价这么高的,就冲他干的那个不仁不义的事儿,我狮子大开口要他个千八的,已经算是有德行了。
“你没看着替身是纯手工扎的吗?还得改衣服,多费事啊!”我随口编了个由头,“而且那摆件里头有一块儿棺材瓤子,它压着纸人那么久,煞气早就转移到了你的身上,所以我得去找桃木来烧,你说能不贵吗?”
他羞赧局促的搓着手,“老弟,能不能再便宜点儿?四百块钱确实太多了,要是少不了我就不弄了。”
“可以啊!”我赶紧说道:“宛琳啊,别弄了,让大哥自己回去整吧。”
“能行吗?”王喆又上来了傻实在那劲儿,“我自己回去烧能有用吗?”
我对着他笑了笑,“你要是能自己扎个替身出来,再找到足够的桃木,找到合适的时间和方位,中间的环节也不出问题,应该就能有用。”
“那还是算了。”王喆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老弟,真不能再便宜点儿吗?四百块钱我得干好几天活儿才能挣着啊。”
听到这话,我看了一眼地上那件儿发黄的深蓝短袖,又看了一眼窗户底下琳琅精致的礼盒,刚才心里的那点狠劲儿,却是不太能恨得起来了。
不能因为一个人犯了错,就剥夺他改过自新的机会,绝不原谅这种话,也就只有受害者和他的至亲有资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