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墓园,刚刚下过小雨,空气中尽是腐败和苦涩的味道,路远深吸一口,觉得自己的寿命都少了好几年,而这里也的确是个代表死亡的地方。
路远站在门口等陈也,很快陈也便出现在远方,踱步而来。
“路哥。”
“嗯,”路远拍拍他的肩膀,“什么也不说了,走吧。”
“好。”陈也其实也说不出什么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根本想不到那个小太妹居然得了肝癌晚期。要知道在平时,最能喝的是她,笑得最开心的也是她。
范萱,比谁都乐观啊。
进入墓园,路远就能看见远方的一堆人整齐地站立,像是一棵棵黑色的松树。路远今天穿的也是大学时期买的黑西装,倒也是合身。他从接待处拿到小白花,别在胸前走过去。他看见了很多东西,也只看见了一个女孩。
铁黑色的墓碑上,刻下了女孩的名字,颜色如黄金般璀璨,一如她的人生。路远不由得揪心,前几个月,他还和这个女孩出逃医院,北城南城一顿逛。如今就只剩下一块石头了。
一块石头,一个罐子。
人的一生到最后,下场不过这些。
范萱没什么朋友来,来的人只有陈也和路远,剩下的便是她的家人。路远的面前走来一对双眼通红的夫妇,那是范萱的父母。
范母握住路远的手,哭着感谢他。他们说范萱临死前,很感谢有路远这样的朋友,能带她走完剩下的路途。路远笑了,说他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月呢。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给了那孩子,完整的一生啊!”
“瞧您说的,没什么.......”路远企图用搞笑让自己不哭,可惜又失败了。
范老爷子和范哲走来,很正常地和路远交谈,可路远却发现,范哲只过了几个月,头发竟白了些许。照料了半辈子的妹妹突然离开,那该是多大的悲伤啊。这个已到古稀之年的老人,夜间又哭了多少回呢?
毕竟,那个当年在他膝下玩耍的女孩,已经先他一步,迈进了土里。
何其悲凉。
葬礼结束,路远依旧没有送花。而是在范老爷子他们离开后,路远才捧着一束花走去,放在范萱的碑前。一幕幕从他面前闪过,走马观灯,犹在昨日。
“一切的一切,都太突然了啊。”
路远说着,世界上某些事的确如此,没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玩完了过山车就流鼻血,说得癌症了;昨夜和别的女人上完床,第二天收到前女友骨灰;去巴黎看时装秀,被前女友当场求婚.......路远经历的意外太多了,可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人生就是这样,转瞬即逝。
路远单膝下跪,摸了摸范萱的墓碑,是那样的冰凉彻骨。
秋风悲寂寥,此时的秋风多么应景,陈也也是转过身去,忍不住落泪,嘴里呼唤范姐二字。路远抬头,几缕黝黑发丝随风吹散,随之而来的已死之人的话语。
“路远,你还欠我个吻哦。”
路远低头回忆,头发刺入眼睛。
很疼很疼。
“范萱。”
“我好像,还欠你个吻对吧。”
“现在还给你。”
路远缓缓低头,吻在了碑上范萱二字,他的泪水滴落,顺着那一笔一划而滑落。
再见了,我的友人。
南路北范,他路远会永远记住这个名号。
“再见啦,范萱。”
路远依旧背着‘江莱’,离开了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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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的运气很好,在最后遇见了你。
路远,谢谢你。
也谢谢你的骨灰前女友。
永别啦。——范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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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的护城河,某盏花灯被人拾起。
上面有这样一句话。
“路远,我祝你未来,过得好好的。”
夜晚,热爱酒吧。
周向峰火急火燎地赶来,因为路远打电话让他来陪酒,周向峰脱下西装外套,要了两杯蜂蜜水。
刚放在桌上,就被路远扫掉,碎在地上。
“路远......”周向峰没有发火,他了解到范萱的离去,对于这样的路远事先早有预料。路远抬头看他,周向峰的眼神里竟有一丝心疼。
“草,干嘛用那种眼神看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