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镇一行人缓缓行出京都。
镇南王离京只是带着南宫平月的那一千镇南军护从,还有便是李镇那一大家子人。
刚刚踏出京都外城大门,李镇察觉到在一旁的城墙边上聚集了许多人,这个场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驱使着他驱马靠近。
当他走近时,只见一群人围绕着一个醉汉,那个醉汉正一手拿着酒壶畅饮,一手握着笔在城墙上肆意挥洒。
好奇的李镇凑上前去仔细观察,终于看清了醉汉的举动——原来,这位酒鬼正在城墙之上挥毫泼墨,尽情作诗。
“万花凑聚皆落下,非侯难入帝王家。弃卷从戎厉兵马,一朝得势尽诛杀!”
李镇口中喃喃,随后冷笑了一声,道:“好大的口气啊!一朝得势尽诛杀,这是要杀光我大梁文武吗?”
李镇翻身下马挤了进去,向一旁人问道:“这人这是怎么?”
那人转头打量了一下李镇,随后笑道:“嗨呀!还能是什么事?落榜了的考生呗,不服气,跑这里耍酒疯来了。”
“呵呵,这文采……如果考上了才有问题吧。”
李镇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迈步走上前去,从身后拍了拍那人,笑问道:“敢问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嗯?”
那人迷迷瞪瞪的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李镇,不以为意的开口道:“我姓黄名巢,字表家之,何事?”
一边说着,黄巢脚下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看那黄巢醉酒的模样,李镇躬身凑近他的脸,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李镇强忍着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厉声呵斥道:“黄巢,你好大的胆子啊!竟敢公然提写反诗!”
“来人,把他给本王绑了!”
最后一句话落下,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一哄而散,紧接着便是几名镇南军将士冲了上来,三下五除二的便将这黄巢给绑了起来。
不知后者是傻了还是醉酒的原因,竟然没有丝毫的反抗。
“把他给本王绑到马车后面去。”随后李镇又指了指其中一名将士,吩咐道:“把这首诗抹了。”
“是!”
那些将士应了一声后,李镇翻身上马,重新回到了队伍之中,南宫平月驱马靠了过来,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抓了一个写反诗的家伙,觉得挺有趣的,逗他玩玩。”
这一行回南川的队伍行进的速度很慢,在南川待了二十多年,张大猛早就待够,作为一朝权势滔天的异姓王,平日里可不能擅离封地,欣赏北方风景的机会可不多。
这半日的时间只行进十五里。
这种速度已经可以说是极慢了,可被绑在马车后面跟着跑的那黄巢却是叫苦连天。
“喊什么啊?你在这乱喊什么呢?”李镇骑马来到其身侧,冷声问道:“不是挺厉害的吗?不是要弃卷从戎吗?怎么?走这么两步就不行了?”
“我……”
队伍今日的速度是赶不上驿馆了,所以今日中午便在路边生火休息,可算是停了下来,黄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道:“你骑马你当然不累,我这一上午,连口水都没能喝,差点就死了!”
“再者说了,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从戎者一定要上战场吗?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方为吾之愿也。”
听到黄巢的解释,李镇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开口问道:“凭什么?就凭你那首破诗,就能让成千上万的将士为你赴死?你真看得起自己啊!”
李镇的话落入黄巢的耳中,后者张了张嘴,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像是被卡住了嗓子一样。
李镇看着黄巢那副狼狈的模样,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戏谑。
这个黄巢虽然口出狂言,但并非毫无才华。能在醉酒之后在城墙上作诗,且诗句中透露出对朝廷的不满和对自身命运的愤懑,说明他心中有着不小的抱负。
“黄巢,你可知,你所作之诗,说是反诗也毫不为过?这首诗若是传扬出去,会引起多大的风波?你这是在公然挑战朝廷的权威!”李镇冷冷地问道。
黄巢微微一愣,眼中现实闪过一丝的迷茫,紧接着很快便成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笑了笑,不屑道:“我虽然喝多了,可我没断片,既然写了那首诗,我就没打算活下去,家中只有我一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就这一点出息?”
李镇瞥了一眼他,他既然将黄巢带走,那自然是想要给他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