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用这个借口敷衍程氏母女的,卢阳不知道她们信不信,反正她是不信。
卢阳又写道:“是我家仆人做的吧?你不用替那些恶仆遮掩。”
罗谦本就不是个会撒谎的人,被卢阳挑破了,脸上的神情显得很窘迫,支支唔唔的说道:“他们叫我走了的,是我自己不听,也怪不得他们。”
卢阳暗暗叹了口气。
这个少年真是老实善良的过头了,都不知他这善心是怎么长的,以后迟早会栽在这上头。
他也实在不是个读书的料,比他父亲还不如,就算他撞了大运,考了个秀才,又撞了大运中了举,然后再撞个大运,熬到任一方县令,以他这样宽厚纯良的性格,能管理好一县的政务吗?不被人坑死都不错了。
他自己也深知这一点,但母亲的期盼,做为儿子,怎么好违背,只要能考个秀才回来,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卢阳把自己的打算告诉罗谦:“我再过几天就回家去,等我进了家门,我便让人来知会你一声。”
罗谦很惊讶,“你要怎么回去?”
卢阳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她要直接飞进家门,那帮瞎了眼的恶仆,肯定不会放她进去,如今也只能拼着被当成妖女处置的风险,用翅膀飞回家去了,只要见到了父母,难道生她养她的父母还会不认识她不成?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卢阳写道:“我自有办法,若哪天你醒来看不见我,不必为我担心。”
罗谦也猜不出卢阳要用什么办法回家,但他觉得有一些事情,还是有必要告诉卢阳,让她早些做好心理准备。
“我听人说,你父亲新纳了一房妾室……”
罗谦有点说不下去了,他这才提了个话头,卢阳便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一对儿乌黑黑的杏眼,睁得圆圆的,像极了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卢阳确实是大吃了一惊,薛阳的记忆中,在离家前父亲是连通房都没有的,怎么现在还纳了个小妾回来?什么人比得过母亲在父亲心中的地位?这不可能呀,打死她都不信。
也许有另一个可能——
许是薛阳还太小了,她离家时才五岁,对于人家夫妻是不是真的恩爱,她很有可能是看不出来的。
想了一想,卢阳还是写字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罗谦便将当日那个书店掌柜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卢阳。
卢阳听完之后,心中颇有些好笑:“没想到街坊邻居会以为母亲是个体弱多病的无盐女,真是好玩得紧。”
可她随后又想道:至于父亲是不是真的要宠妾灭妻,这个还得自己回去一看方知事情的真相。
但父亲纳了一房美妾,还传得这样有鼻子有眼,想必是真事了,也不知母亲会不会伤心难过,妹妹会不会受到牵连。
这个时空的男子妻妾成群,像二叔那样只有一个元配正妻的人可谓是凤毛麟角,父亲也终于从这样的凤毛麟角中挣脱出来了。”
卢阳还没回家,便已经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
坐落于荣盛街上的薛府,有东西两路,两路的前院后院都有小门相通。
东路住着薛家大房,西路住着薛家二房,总体来说,东路的院子格局要比西路大上一些。
大房的主院‘绘园’坐落于南北中轴线上,是个规模不小的三进院子,紧邻着绘园的是西北方向的明曦堂,中间隔了片小花园,种着些花草树木。
从明曦堂通往绘园,只需穿过这片小花园,便可从绘园的小跨院直接进入绘园,不必经过绘园的大门。
此时正是寒冬腊月,小花园里除了有几株不畏严寒的红梅外,也只有几颗常绿乔木,和几块北太湖石堆砌起来的假山园景点缀其间。
其它不耐寒的花树,可以移植的早已经被花匠移植到温度适宜的花房里去了,不能移植的也都做好了防护措施,等来年气温回暖,又会抽芽生枝,焕发勃勃生机。
就在小花园通往绘园的甬道上,当先走着一个身穿鹅黄色璎珞纹云缎对襟袄,银红绣花百褶裙的小小女童。
她也就五六岁光景,小小的人儿,迈着小短腿,一步一步端端正正的走在前方,每一步的距离都像丈量过一样,分毫不差,那小步子迈得又准又稳当,端的是步履从容,仪态娴雅,煞是好看。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四旬左右的仆妇,观其打扮和穿戴,应是管事一类的人物。
在这管事的后面,还有两个十来岁的小丫鬟,也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