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亮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跟叶九喝酒的次日,也就是正月初六,公安局还没有正式上班,裴亮就直接去了星州市第一看守所,提审武洛。
表面看上去,这次提审很正常,唯一让人有点诧异的是,裴亮带着一个保温桶,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照理,携带保温桶这种东西进入看守所,是需要登记在册的,并且要经过检查,得到看守警察的同意才行。
但实际上,不会有人这么不给裴大队面子的。
重案大队长职务固然不算多高,在公安局内部,正经算个角色。尤其和看守所交道打得多,看守所的同志,对裴大还是很客气的。
再说,裴亮的个人操守,在星州市公安局有口皆碑,压根就没有人会怀疑他“做什么手脚”……
其实这个保温桶也没什么特别,就是装了点菜。
不是裴亮的午餐,而是专程带给武洛的。
在看守所过年,能有什么好东西吃?
武洛的精神状态很差。
整个人看上去都是二二乎乎的,眼神游离涣散,脸色灰败,走路都有点颤颤巍巍的,仔细瞧一瞧,甚至能在他的鬓角看到几根白发。
武洛1968年生人,今年还不到三十五岁。
正是年轻力壮,朝气蓬勃的大好年华。
现在就像个半老头似的,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
看到武洛这个样子,裴亮忽然想起昨天喝酒的时候,叶九跟他说的那番话。叶九说,很多人在遭受重大打击的时候,精神会变的极不正常,会做出很多和平时大相径庭的事情来。
武洛的供述,未必就是他内心真实意图的表达!
换句话说,武洛在看守所第一次招供说自己误杀了蔡芬芳,可能不是真的。所以他后来才会翻供。
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他第一次招供的内容是真实的,后来只是狡辩罢了。
看办案民警怎么采信了。
还得看其他的证据是不是支持他这个供述。
“裴大!”
走进审讯室,武洛见到裴亮,立马腰身一挺,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很多嫌疑人在面对自己的时候,都有这样的转变,裴亮以往也算是见惯不怪了,但现在武洛这个笑容,却让裴亮品出了一点别的味道。
武洛并不是怕他,更不是要讨好他,只是在努力维护自己的尊严。
“根据我的了解,武洛那个人,自尊心特别强,甚至可以说,到了变态的地步。”
“这和他的个人经历有关。他是从小县城走出来的,家庭条件只是一般。在大城市安家落户之后,又当上了领导,他最害怕的,就是被人瞧不起……”
裴亮脑海中又响起了叶九昨天和他的对话。
裴亮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的同行,对待工作还真是敬业。功课做得很到位。
“所以他在看到蔡芬芳非正常死亡后,心里状态有可能是崩溃的,觉得从今往后再也没脸见人了……对他那个时候的供述,我认为很值得推敲!”
好吧,小叶同志,那咱们就好好验证一下,看看你说的是不
是真有道理。
“武处长,来了。”
裴亮微笑着给武洛打了个招呼。
这句话一出口,顿时将武洛和跟裴亮同行的另一外重案大队警察惊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
裴大这是在提审犯罪嫌疑人吗?
感觉上,这是出门碰到熟人在打招呼吧!
要知道,任何一个人,只要关进了看守所,那他的身份就是犯罪嫌疑人,不管他以前担任何种职务,前来提审他的警察,都没有再称呼他官职的道理,从来都是直呼姓名的。
武洛更是浑身一震,抬头望向裴亮,嘴巴微微张开着,满脸不敢置信的神情。
“武处长,请坐吧!”
对大伙的惊讶,裴亮视如无睹,继续微笑着说道,还伸出手客气了一下。
“哎哎,裴大,你好你好……”
武洛完全手足无措,一脸蒙圈。
裴亮向押着武洛过来的看守民警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给武洛上措施——通常提审犯罪嫌疑人的时候,是要戴手铐的。防止意外情况发生。
年轻的看守民警也是一脸懵圈,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服从裴亮的“指挥”,朝裴亮点了点头,就退出去了。
按照规定,刑事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