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暮鸢缓缓走到古色古香的书案前,提起笔写了一封信。
片刻之后,她轻轻吹去多余的墨渍,然后将它递给站在一旁的清阳。
“派人把这封信传给冷梧,务必以最快的速度送达。”
“我要清楚地了解,最近江湖之上,有哪些门派的爪牙刺杀过南睿暝王的人。”
赵暮鸢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清阳接过信件,感受到一股沉甸甸的压力。
他抬起头,迎上赵暮鸢那冰冷如霜的目光,心中一颤。
只因她的眼眸深处闪烁着丝丝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清阳紧握着手中的信件,迟疑了一下,开口问:
“师叔祖,如果查明下手之人,咱们门中是否需要采取一些行动?”
赵暮鸢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不必了。”
“我个人的恩怨,已经给门中带去太多麻烦。”
“宋桥身为掌门,这些年也是诸多不易,就不要再因为我的事情给他增添烦恼了。”
“只要让冷梧帮我查出那些参与刺杀的门派名单就行。”
“至于报仇雪恨之事……有些仇恨,还是由我亲自来解决更为妥当。”
清阳听着赵暮鸢的话语,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师叔祖平日里行事虽狂放不羁、特立独行,
但此刻却能顾及门中的利益与声誉,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他想了想,试探着说道:
“师叔祖,您和暝王四处树敌,仇家众多。”
“如今这刺客一波接着一波,源源不断。”
“难道就没有一个能够一劳永逸的解决之法吗?”
话刚出口,清阳便意识到自己这番言语不太恰当,于是连忙补充道:
“弟子并非质疑师叔祖,只是担心您和暝王的安危。”
“请师叔祖见谅!”
赵暮鸢听着他那欲盖弥彰的说辞,原本紧绷的面容逐渐舒缓开来。
然而,一抹淡淡的愁绪仍旧萦绕在她眉间,久久不散。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
“清阳,这世间诸多事端,绝非仅凭一味地退让便能求得安稳的。”
她微微抬起头,目光望向远方,仿佛能透过眼前的景象看到那纷繁复杂的人世沧桑。
“我和王爷的身份,以及我们手中所掌控的权力。”
“这一切都早已注定会引来无数人的觊觎与窥视。”
说到此处,赵暮鸢不禁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人性本就是贪婪无度的。”
“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一心只想从我们手中将这些东西抢夺过去。”
“即便我们甘愿拱手相送,他们恐怕也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毕竟,他们内心深处会存有顾虑,担忧终有一日,这些东西会重新回到我们手中。”
言罢,赵暮鸢缓缓收回视线,落在清阳身上,眼神中满是凝重。
“所以,当下唯一可行之法,便是杀鸡儆猴,以此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令其有贼心没贼胆。”
“也许在你看来,我的处事方式过于极端和激进。”
“然而,我这一路走来,所经历的种种磨难,所遭遇的形形色色的人和事,都已不容许我再保持那份纯真与良善。”
“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道里,若一味地退让,只会沦为他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暗鬼的人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弱者没有活着的权利。”
清阳听着她的话语,思绪渐渐地飘远。
掌门派来的弟子中,他无疑是跟随她时间最多的那个,曾亲眼目睹她做过许多事情。
既让人觉得残忍无情,但仔细想来却并未伤及无辜之人。
而当她表现出善良一面的时候,却又下手狠辣。
如此矛盾的特质交织在一起,使得她成为了一个令人难以捉摸的存在。
片刻后,清阳缓缓回过神来,目光重新聚焦在赵暮鸢身上。
犹豫再三之后,他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师叔祖,您可曾后悔过自己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