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夜,林凡,林夜。
原来他当初的名字是这么来的。
赵暮鸢看着林凡坚定的神情,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他的决定,于是选择不再多言。
然而,在她的心底深处,却暗自琢磨着,下次见到石方的时候,一定要替姐夫说些好话。
三日之后,赵暮鸢与南暝央悄然来到了霞州城。
当远远望见城楼上高高悬挂着的旗帜时,赵暮鸢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暝王府的书房中也有这样的旗帜。
她不禁心生疑惑,转头向南暝央问道:
“暝央,那些难道是黑翼军?”
南暝央微微颔首,接着向赵暮鸢解释道:
“早些年,霞州刺史曾多次向我请求,调一些黑翼军助他戍守霞州,我便派了三万黑翼军来此。”
听到这里,赵暮鸢心中的疑问不但没有得到解答,反而愈发强烈起来。
她皱起眉头,不解地继续追问:
“可是,霞州乃南睿通往西荣的最后一道防线,其战略地位至关重要。”
“为什么只安排了三万黑翼军在此驻守?”
面对赵暮鸢的疑惑,南暝央缓缓抬起头,目光凝视着城门的方向,口中喃喃道:
“那是因为,我曾经下达过一道命令……”
“让黑翼军挑断了西荣二十万俘虏的手筋,将他们丢回了西荣。”
“这使得西荣军元气大伤,短期内完全丧失了战力。”
说完这番话后,南暝央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表情。
“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以后,我的恶名迅速传遍了整个西荣和南睿两国。”
“人们都称我为凶狠残暴的妖怪,到处都是对我的诛杀之声。”
“陛下为了平息众怒,命黑翼军撤至了隔壁的永州。”
“独留下了这三万黑翼军。”
赵暮鸢静静地听着,她无法想象,那时的南暝央分明刚刚取得一场胜利。
但他麾下的军队,却被强行调走。
而他本人更是被召回睿京,独自去面对那些无知之人的指责与谩骂。
心中该是何等悲凉。
她轻轻握住南暝央略显冰凉的手,目光坚定地凝视着他的双眸,轻声说道:
“暝央,你没有错。”
“换作是我处于同样境地,恐怕也会作出相同选择。”
接着,她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整整二十万伤残大军,倘若西荣朝廷对这些曾经为国家浴血奋战的勇士们不管不顾,那将会让多少仍坚守在战场上的西荣士兵心寒?”
“又有谁愿意为这样的朝廷拼命杀敌,保家卫国?”
“一旦军心涣散,斗志丧失,整个西荣将不足为虑。”
说到这里,赵暮鸢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娓娓道来:
“但若是西荣朝廷善待这些伤残士兵,给予他们应有的照顾和抚恤,所需花费无疑是一笔巨额开支。”
“这对于本就不甚宽裕的国库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没钱,只能束手束脚,伺机蛰伏。”
“还有……那些伤残将士背后还有无数个翘首以盼的小家。”
“他们中的许多人也许并不在乎亲人是否能立下赫赫战功,载誉而归。”
“只希望自己的父亲、丈夫或者儿子能够平安无事地活着回到家中。”
“哪怕已经变成了一个废人。”
“活着就好!”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保留那些俘虏的性命所带来的好处,远远超过了将他们就地处死。”
“你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对吗?”
南暝央听完她的话后微微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他缓缓上扬,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间,唯有她能够如此透彻地理解自己内心的想法。
但他的嘴巴却依然倔强地说:
“鸢儿,别把我想得那般心慈手软。”
“我不过是看不惯那西荣新皇弑兄夺位,间接害死了大皇姐,还能心安理得地高坐皇位,享万千百姓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