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着心口、站在那旋涡的中央,低垂的眸子缓缓睁开,两个漆黑如洞的瞳孔扫过院中草木石瓦和错愕不定的人群,声音空洞飘忽。
“孤想见她,她为何要走......”
他每向前一步,风鸣声便更盛一成。
三步过后,院中那棵三人合抱的苍天巨柏连同大殿前种下的一顷金茶梅,已顷刻间被那风刃啃食殆尽、化作尘埃飘散在空中。
可怜那院子里的一众除魔卫道之士,实则大半辈子都未见过一个货真价实的妖魔鬼怪,今日得以亲眼所见,当场便晕过去了四五个,其余的像是被吓傻的狍子一般呆立在原地,直到丁未翔抽出刀来一声怒吼。
“都愣着做什么?上啊!”
众道士法师慌忙掏出各自法器,念经的念经、写符的写符,诵咒的诵咒。
一通乌七八糟、手忙脚乱的应付之后,所有人已被逼到了院墙底下,再无路可退。
一空独自抱着经卷,仍不屈不挠地念着咒。
周遭人连连败退、哀嚎声不断。
“一空住持,我等、实在是挺不住了啊!”
肆虐的风刃将年轻僧人的衣袍切割破烂,他却跛着脚上前一步、挡在了所有人面前。
“今日便是小僧往生、永业不存,也不能让他离开这里!”
“放屁!”扶丘扶着头上的金冠,一边撒米撤退、一边破口大骂,“你要往生莫要拖着旁人一起投胎,快开寺门!快开寺......”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便瞥见四周寺墙上寒光一闪,原来不知何时,已架上弓羽上百。
他进山门时见过的那黑衣侍卫就端坐在偏殿的屋脊之上,目光森凉地扫过院中人。
“今日重金请各位前来,业障未销无人可以离开。非常时刻,所有人需得共进退。”
局势顷刻间见了分晓,扶丘心中一凉,不得不低头缩了回来。
一众七老八十的天师老道聚在年轻僧人的身后,纷纷拿出了看家本领来,为保自己的小命做着最后顽抗。
谁也没有留意到,一个小小身影从院墙上一翻而过。
他腿短一截、怎么也够不到地面,落下时摔了个屁墩、发出“诶呦”一声。
一空余光扫去,只见烛鱼不知何时冲了过来,手里还举着什么东西。
小沙弥一脸正气、顶着四散的风刃与乱流、拼尽全力将手里的东西对着旋涡正中的男子扔了出去。
一道金绿交加的光在半空中一闪而过,却是只不知吃过多少油米、经过多少风霜的铜碗。
“邪魔妖怪!速速退散!”
那破烂铜碗在空中旋转出一道长长的抛物线,竟突破那密不透风的风墙直入其中,直奔正中男子的身影而去。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