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宫人们呆愣在原地,直到立在门口的内侍官低声催促、这才挪动起僵硬的身体匆忙退下。
屋内安静下来,他一步步走上前、穿过纱帐、来到她身旁。
她散着头发、只穿了一件中衣,同他在大殿上见到她时一般模样,只是看起来太过安静了。她向来是鲜活的、明快的、温暖的,说话时情绪总随着眉梢跳动,沉默时心事都写在脸上。
他想再看一眼那样的情形,可她却学了他的神态,平静地像是一潭湖水、看不出丝毫曾经涟漪荡漾的痕迹。
“肖南回,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可是忘记了?”
她不说话,就连眼睫也安静得一动不动。
他俯下身,唇轻轻在她眉眼间落下。
“你怎么如此懒惰,宁可赖在床上也不来寻我?”
她还是不说话,唇轻轻抿着,即便睡熟了也还留着几分倔强。
他叹息着,吻又在那唇畔落下。
“无妨,你既不来寻我,这一次便换我来寻你。从今日起,我们一时一刻都不分开,你说好不好?”
她没有回答。
他便将沉默当做她的回答。最后的吻落在她额间,轻柔而珍重,许久才分离。
他起身来、靠在床榻旁,轻轻闭上眼。
“先前让你准备的册子,可拟好了?”
纱帐外,单将飞静默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应声道。
“回陛下。一早便拟好了,一直带在身边。”
“拟好了便拿过来吧,再附些字,你来代笔。”
不多久,内侍官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陛下请讲。”
帝王沉沉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回荡在屋内。
“孤生就薄情寡义,难查他人之苦,在位十数载,从未有过与民同乐之心,于座下之江山亦未生过欣慰感佩之意。名为王,实为囚也。岁岁年年,孤寡入命,红尘难渡,药石无用矣。今有春风入怀,去腐朽而生血肉,每自相伴远行,得以动情感应,方觉病除......”
黎明前的天泛着青色,衬照得室内一片冷清晦暗。
屋内的烛火熄了,也无人续上。内侍官和他服侍一生的帝王就这样隔着纱帐,从黑夜守到了天光。
太阳渐渐升起,纱帐内的声音也终于停止,那盖着三方符玺的册面上已多了三四折密密麻麻的小字。
单将飞放下笔,静待墨痕干涸。
“孤要出趟远门,归期未定。三月之内若未归,便按先前说过的安排吧。”
他的陛下总是出远门,这些话他已听过千百回。但这一次似乎同以往都不大一样。
单将飞顿了顿,少有地主动开口问道。
“陛下要去哪里?”
“只要是能救她的地方,孤都会去看看。”
他盯着那渐渐成型的墨迹,声音中有些压抑的颤抖。
“陛下......还会回来吗?”
这一回,帝王没有回答。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些响动,却是丁未翔的声音。
“陛下在里面,你不能进去。”
“我就是来寻陛下的......”
郝白仍在争论着什么,冷不丁、屋内的人发话了。
“让他进来吧。”
白衣郎中急匆匆地跨进屋来,待看到那人身影,腿肚子又情不自禁地哆嗦起来。
“孤不会追责于你,不代表现下想看见你。”
天可怜见的,他也不想此时见皇帝啊。若未曾蹚进过这滩浑水,他现在可能还在哪个边关小城、做个风流快活的闲散郎中呢。
郝白努力收起自己的愁眉苦脸,低声道。
“曾祖方才来信,有话要草民转告陛下。”
纱帐内的人明显一顿,随即摆了摆手,单将飞瞥一眼郝白、收起那册子起身退下。
“说罢。”
白衣郎中向前一步,一字不差地复述道。
“肖姑娘虽心脉已绝,却因伤处混入神血的缘故尚有一息未散。陛下有一月时间,或可往西北高地一试。”
“西北?寻谁?”
“寻瞿家后人。”郝白说到这里一顿,意识到自己话语中奇怪之处,踟蹰片刻才低声道,“她、她其实已经不算瞿家人了,曾祖也与她多年未见,连姓名也不肯告知,只说是瞿家后人。”
帝王对这莫名其妙的解释并不想多加追究,声音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