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境。
离开南宫城后,雪沁心将尤文医的尸体放进冰棺,封印了起来,这冰棺是她的寒意所凝,可保尸身不腐。
她驾着托棺的马车,一路北上。
雪沁心手里有十块令牌。一块是尤文医的阁主令,一块是尤文医给她的,上面刻着她的名字,剩下的八块,大都也有了归属。
其中有刀邛,也有南宫韵竹。
这段时间尤文医一有空就在刻画手中的令牌,雪沁心明白这是他要做的事儿,她决定将这些令牌送到他们的主人手上,也算是对他有个交代。
但是她不想见到南宫韵竹,若是回到南宫城,她怕自己忍不住灭了南宫城。
她带着轻骑和尤文医的尸身一路北去,她要找的第一个人,便是刀邛,从前那个与尤文医形影不离的伙伴。
尤文医身死的消息总得有个人告诉他。
北边临渊所在的区域并未被叛军攻陷,雪沁心要带着冰棺以及轻骑前往并不容易,这些事儿她不在乎,但是李忠不能不处理好,他让众人都卸了甲,伪装成江湖侍卫,这一行只为保护将军。
临渊山下。
一切都显得很平静,自从紫烟身死之后,临渊仿佛就没什么大的动静了,似乎就像渊主说的那样,想杀这一刀一剑的人已经死了,因果已了。
而刀邛仍然守在紫烟墓前,日复一日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他的生活除了她,就只剩下了刀。
他也是在为自己赎罪。
但是这种平静的生活不可能一直延续下去,终将被打破。
雪沁心带着大队人马来到了紫烟的埋骨地,一拳直接将当初溪尘布下的幻阵轰散了。
正在打坐的刀邛睁开了眼睛,历经一载,他已经是蓬头垢面,须发皆长。
四周人马将这里围了起来,为首的马车面对着刀邛。
马车上坐着的正是雪沁心!
“多日未见,你这是做什么?”
多日不见,两人的神情却都变得很淡漠。
雪沁心扔出一块令牌,刀邛伸手夹住,“这是什么?”
“尤文医给你的令牌,两袖清风监察使。”
“什么意思?他人呢?”
“他,死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再问你一遍,他人呢?”刀邛没有了之前的淡定,厉声问道。
“我说,他死了。”
“不可能!”刀邛站了起来,“他不可能死,你为什么撒谎,你想干嘛?”
雪沁心也站了起来,二话没说,揭开了遮棺的幕布。
刀邛心里一紧,迟迟没有动静,迈不开腿,他不敢相信,但又怕这是真的。
“事实如此,赶紧的,我还有事儿,还要去送下一块令牌,你是否要同行?”雪沁心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像她的名字一样冷。
刀邛迈开了腿,踏着沉甸甸的步伐靠近了马车上的冰棺,他依稀看见了尤文医的面容。
虽然不真切,他知道那是他。
雪沁心没必要拿这种事儿骗他。
早在出山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自己会死,也做好了死的准备,所有无论何时他们都共同作战,想杀出一条前路。
不过紫烟的事儿,却让他留在了这里,剩下尤文医独自去面对了。
而这一次,他先他一步了。
刀邛紧咬着牙关,他绝不能掉下一滴眼泪。
“谁干的!”
“该杀的我已经杀了,你要随我离开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雪沁心的话让他想发泄都发泄不出来,若是仇人已死,那还做什么呢?
“谁干的!!”
刀邛一定要知道,到底是谁!
“南宫城南宫韵铣。”
“所以你将南宫韵铣杀了就完了吗?”
“不然呢?难道灭了南宫城吗?”
“说起来真是可笑,我们与南宫城素无恩怨,要说恩怨,当初谁又能说得清呢?南宫韵铣!!若没有南宫城,他如何杀他,最大的罪,最大的恶,是权,是势啊,我刀邛是不懂,可是杀他的,是倾南宫一族之力培养出来的南宫韵铣,凭什么南宫无罪,我偏要灭了南宫城。”
雪沁心点了点头,“若要灭,去便是,现下我要帮他把没做完的事儿做完。”
“是啊,我们还有没做完的事儿。”
刀邛攥紧了手里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