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大周为迎接北燕使臣准备的国宴,如期在紫禁城内的万寿宫举行。
为了向北燕使臣表达尊敬,展示大周对本次议和的诚意,所有皇亲国戚和朝中大员,足有五百余人,全都提前一个时辰,早早入场。
万寿宫中的堂高台之上,坐北朝南,摆了三张桌案。
中间桌案后面,一张明黄绣龙的坐垫,是属于昭明帝的位置。
高台上,左手边的桌案后面,摆了一把北燕的胡凳,显然是留给北燕使臣的位置。右手边的桌案,才是皇后的位置。献王、吴王,两个亲王的位置,更在高台之下,紧贴着高台,分列两侧。
“这成何体统?外邦使臣的座次,摆到三公九卿前边,就已经算有失国体了!现在竟直接摆到亲王和皇后前面啦?礼部的人,是集体投敌叛国了吗?”一些清流御史,见到这个排位,纷纷义愤填膺地抗议起来。
“你们这群只会摇唇鼓舌,空谈误国的言官们,每天除了会像条疯狗一样汪汪叫,还会什么?这个座位排次是陛下首肯的,你们刚才那句‘投敌叛国’是将陛下一起骂了吗?”礼部侍郎反唇相讥。
“哼!”三皇子献王柴泓,愤怒地一拍桌子,对争吵的双方呵斥道:“放肆!吵什么吵?都给本王闭嘴!今天是什么日子?这是什么场合?父皇含辛茹苦,殚精竭虑,为了两国和平斡旋多少年,才换来这一次议和国宴?你们再敢在这儿咆哮,本王就跟你们拼了!”
柴泓这话,表面上是对御史言官和礼部侍郎说的,其实是故意说给高台屏风后面昭明帝听的。
甚至,御史言官和吏部侍郎的这段口角,也是柴泓事先策划的。
为了得到昭明帝的圣心认可,柴泓三言两语,就把边关浴血奋战多年的将士们的功劳,全都一股脑的,算到了昭明帝的头上。
坐在第三排的柴安,透过人群,惊讶地发现,仅仅两天时间,柴泓身上的伤,竟然都被医治好了。
依稀记得杨玉娆说过,医道,也是五十条修炼途径之一,想必这就是医道修炼者的手笔。
吉时已到。
宫廷乐师们,有的击缶,有的敲编钟,有的敲铜磬,有的吹竽,有的弹古筝,开始演奏起宫廷礼乐。
身着龙袍,头戴十二流苏冠冕的昭明帝,携着身着凤冠霞帔的皇后,从屏风后,郑重其事地缓缓走出。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百官跪拜。
“平身。”
“谢陛下。”百官起身,等昭明帝和皇后先落座后,也陆续落座。
黄锦高声喊道:“宣,燕国使臣司徒旺,觐见!”
只见一名头发花白,仙风道骨的老者,身穿一袭紫色长袍,左手持一把节杖,右手拿一卷条约书,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带着一种目空一切的骄傲。
司徒旺走到了大殿门口,却停住了脚步,迟迟不肯走进来。
宴会席上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对方这是何意。
黄锦一路小跑,来到大殿门口,对燕国使臣弯腰微笑:“司徒公使,请进殿上坐吧。”
“哪来的阉货?也配跟本大人说话?”司徒旺一脸厌烦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扬起头,睥睨着殿内众人,用质问的语气,高声道:“南周皇帝何在?上国大燕使节司徒旺在此,还不速速出殿门亲迎?”
“什么?”
大殿之内一片哗然,但凡有血性的武将和有气节的文臣,一听此言,无不握紧了拳头,对着门口的司徒旺怒目而视。
北燕使臣这个态度,哪里是像是来议和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大周纳降,当太上皇的呢!
“献王,你去,代替朕,迎司徒公使进来。”昭明帝深知,如果自己真的去亲迎,肯定会在史书上留下骂名。
“是。”柴泓领命,起身走到了大殿门口:“司徒公使,本王是大周皇嫡子,七珠亲王柴泓,恭迎你入宴。”
“南周毫无议和诚意,本公使这就回大燕,重新起兵南征,待到我大燕八十万铁浮屠,踏破玉京城之日,希望南周皇帝的屁股,还能在高台上坐得住。”司徒旺根本没正眼看柴泓一眼,说完转身,抬腿就要走。
“慢!朕来迎你便是!”昭明帝一看,吓得赶紧从座位上弹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大殿门口,将司徒旺搀扶了进来。
自从二十年前,昭明帝御驾亲征,被北燕打败过一次,对北燕铁骑的恐惧,就一直是昭明帝挥之不去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