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握在手中的箭矢,不受自己的控制,去射穿了自己小心翼翼,筹谋多年,才促成的事儿。
如果说羞耻感,能激发出十分的愤怒,那恐惧感,就能激发出百倍的愤怒。
一旦一个皇帝,脱离了对权力的掌控,那将面临的,绝对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北镇抚司私自抓捕苟刚正这件事儿,可以说是,同时触碰了昭明帝两片最不许被触碰的逆鳞!
“黄锦,你说!这个苏山海,是不是因为靖安王是宁弗的儿子,起了不臣之心,想要造反,扶靖安王上皇位?”
愤怒会冲昏人的头脑,即便是昭明帝,在将这句话说出口之后,也立刻意识到,自己说的内容,是非常荒谬的。
见到昭明帝稍微冷静下来了一些,黄锦才试探着抬起头,给昭明帝端来一杯温茶:“主子爷,老奴觉得吧,昨天下午发生的事儿,今儿大清早儿,参奏靖安王的折子,就跟雪片儿似的,呈到您跟前儿,这事儿里,怕是有蹊跷。”
“老奴不敢瞒着主子爷,靖安王出手大方,老奴从他那儿,确实收了不少赏钱。但,只有主子爷万寿无疆,老奴才能千秋万代的伺候您不是?甭管到什么时候,老奴都跟主子爷一条心。”
“不是老奴有意替靖安王说话,若论孝心,靖安王没得挑,但,若论脑子,靖安王相比吴王、献王,确实略逊一筹。想必这次,是上了什么人的套儿了。”“主子爷,您英明神武,是古往今来第一圣君,可不能头脑一热,被人当枪使,做出什么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儿来。”
黄锦表面上语气真诚,侃侃而谈的,对昭明帝进行劝慰。内心却已经将柴安喷了千万句。
心想,柴安你个王八蛋!拿你一尊金佛,也忒烫手了吧?上次见面时,还特意拿话提点你,叫你不要触皇帝的霉头,这才一转身的功夫,你就把天,捅了这么大一个窟窿!
洒家就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太监,你居然赶鸭子上架,让洒家干补天的活儿,你真是不当人子!
黄锦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早知现在,自己要冒着失去昭明帝信任的风险,帮柴安说话,当初就算是柴安跪下求他,这尊金佛,他都不会要!
按理说,对于皇帝而言,一旦怀疑产生了,那么就是宁可错杀一万,绝不放过一个。
但,黄锦这个陪伴了自己半辈子的老奴的话,昭明帝还是听进去了一些,冰冷如霜的表情,稍微融化了一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此事非同小可,不能不察。”
“主子爷英明。”黄锦暗自松了一口气。
“但是,苏山海朝野内外,党羽众多,手腕狠辣,叫刑部、大理寺那些贪生怕死的酒囊饭袋,去查苏山海,不得把他们吓死啊?”昭明帝有些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黄锦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从昭明帝手中,将有些微凉的茶水拿走,又从门口的宫女手中,端回一杯温度合适的茶:“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在这皇宫之中,不就有一个不怕苏公公的主儿吗?”
“嗯,宣苏山山,来上书房见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