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太子朱敏澜坐在朱慎锥身边,父子两人正在交谈。
虽然宫中成立了教习堂,由孙承宗担任总师傅,可朱慎锥对于太子和宋王的学业依旧很是关心,时不时会亲自去教习堂查看两人的功课,平日里也会把他们招来乾清宫询问学习进展。
不过相比宋王朱敏澄,朱慎锥对太子朱敏澜更关注的多些,毕竟他是太子,是未来帝国的继承人,这总是不一样的。而且在考察他们的学业同时,朱慎锥对于两人的偏向也各不相同,比如宋王朱敏澄只要他的学业没有问题,按部就班即可,而对其他朱慎锥的要求并不太高,更关注他的品德和性子,用一句话来形容,学业能到达要求就行,关键人绝对不要长歪了,其他就没太大的要求,有点个人爱好也无妨,毕竟学习要劳逸结合嘛。
但太子朱敏澜就不一样了,太子可是国家储君,所以除去上述的学业外朱慎锥时常还会给他开点小灶,私下教授些关于政治方面的经验。
孙承宗虽善于教育,又是当过帝师的人,他的教授能力还很是不错的,可就算这样孙承宗作为一个臣子也不可能明白作为君王的真正想法,而这些是一般人教不了的,也只有言传身教才行,就像现在朱慎锥用自己的方式来教授太子,让他渐渐接触和明白,这才能让太子尽快成长起来。
“爹,您为何要放东林党一马?这一次不是铲除东林的大好机会么?就算因为孙师傅的原因,饶过其中几人已是皇恩浩荡了,何必这样轻易错过?”东林党的事如今已闹得沸沸扬扬,随着朱慎锥在朝堂上对此事做了定义,内阁、三法司还有锦衣卫、警察司、孙承宗等重臣已开始了对此案的最终程序,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一次卷入此案的官员一个都落不了好去,一些主要涉案人员恐怕都得丢了性命,而其他人估计不是罢官抄家就是流放。
听着太子的问话,朱慎锥笑着反问道:“这一次是放了东林党一马,没有把东林党连根拔起,那么我问你,如果不这样做会是什么情况,而现在如此做又是什么结果?这些你可考虑过?”
朱敏澜微微一愣,这倒是他没想过的,他只是觉得这一次对东林党太过轻易了,以他本来的想法认为借这个案子把东林党连根拔起,彻底铲除的不更好么?东林党这数十年来在朝堂上掀起党争,自万历后期到崇祯年间,大明许多问题的根本根源都来自于东林党。而且孙承宗虽是自己的老师,也是东林党的成员,可孙承宗对于东林党的态度却不相同,非但没多少亲近反而颇有非议,根本看不上那些只知道夸夸其谈的党人。
在私下里朱慎锥也没少和朱敏澜谈论党争对国家的危害性,作为太子的朱敏澜对此也是深以为然,正因为如此,当此案公之于天下的时候,朱敏澜就认为应该借这个机会彻底解决掉东林党,一旦东林党没了,那么未来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问题存在。
可现在朱慎锥反问了他这个问题,这让朱敏澜微微一愣,他之前所关注的仅仅只是东林党给国家造成的危害,包括对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无法容忍,但没深思过朱慎锥谈及的这些。
凝神思索着,朱敏澜一时间没再说话,看着他皱着眉头思考的表情,朱慎锥也不催促,端起面前的茶水缓缓喝着,静静等着自己这个儿子的回答。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敏澜才从思考中回过神,抬头朝着朱慎锥望来。
“怎么?想明白了些?”
“孩儿似乎有些明白了。”
“那你说说,究竟明白了什么。”朱慎锥直接问道。
朱敏澜开口说了起来,他告诉朱慎锥自己想到了一些问题,刚才朱慎锥提出了两点,一点是借此机会彻底解决东林党的后果,还有一点是现在这么做的原因。
朱敏澜仔细琢磨后似乎有些明白朱慎锥这样的目的的,他觉得朱慎锥不是不想彻底解决东林党的问题,而是担心一旦东林党彻底倒下后引起的连锁反应,甚至产生一些无法预料和控制的变化。
东林党作为大明官场和地方士绅深厚背景的庞大政治团体,它的能量是极大的,不仅在中枢,尤其是地方根深蒂固,这样的政治团体一旦连根拔起势必会导致在政治上的巨大动荡,包括地方的不稳。
而现在大明虽情况比当年崇祯在位的时候要好了许多,可大明的元气依旧没有彻底回复,再加上东林党势力最大的区域又在南方,南方不仅是大明最富庶的地区,又是这些年中枢一直没能绝对控制的区域,如果这时候东林党彻底垮台,南方官员包括大部分士绅和商人为了自保,谁都无法保证会有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