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四个壮汉的护卫,闪到大巫师的身前。仓促间阿达里对上他的双眼,寒意刺骨如黑色的坚冰。
“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情。现在我是作为高级探长执行公务,你作为洄龙城的公民有义务向我提供一切协助。”楚衡空眯起眼睛,“好好考虑下自己该怎样说话。本部纸笔很多,写多一张通缉令,不麻烦的。”
阿达里与他对视了几秒,没有一丝表情。他看向披雨衣的姬怀素:“城主府要放任此人胡作非为吗?”
姬怀素一言不发,沉默是最好的表态。阿达里意识到这两人是认真的,他眼中的阴沉浓了几分:“……我会配合,但也请两位注意分寸。”
“客随主便。”
楚衡空后退一步,眼中的寒意消散无踪。阿达里瞪了四位没用的护卫一眼,转头带起路来。
姬怀素凑到搭档身边,哪怕压低了嗓门也难掩话语中的兴奋:“我靠!你那副仗势欺人的狗腿子嘴脸真绝了!”
“以前混黑道时耳朵听出茧子,倒背如流。”楚衡空掏了掏耳朵,“我的工作之一就是让他们打道回府。”
“可以,就该这样给他们狠狠上嘴脸。”姬怀素恶笑一声,“但别过头,自己小心。”
楚衡空点点头,他明白搭档的意思。打从下船起他就提高了警惕,不单因为之前那些杀手的雇主就来自沼泽,更因为那潜藏在空气中的危机。
对于经验丰富的人们而言,危机感是比五感更敏锐的“直觉”。被枪手瞄准时会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被人跟踪时敌意就像气味般明显。而沼泽的危机不同于寻常的险境,直觉带来的警示并不强烈,却时刻持续。就像是无数根细小的针藏在空气里,无论走到何方都会感到微微的刺痛。
楚衡空不时握住感知挂坠,以强化后的感知探查每一个可能藏匿杀手的角落。出集市之后嘈杂的人声总算消停下来,他们沿路走入小型的聚落。泥泞道路两旁多为低矮的木屋,居民区鲜少见到成年男女的身影,而多是老者与孩童。很奇怪的是,那些孩子大都躲在屋里,只透过木板间的缝隙偷偷瞧着街上的来客。
“沼泽不该这么安静。”姬怀素皱眉。
阿达里闻言冷笑:“现在可不是适合出门的时候。”
无需阿达里多言,敏锐的两人也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僵硬。这聚落与港口集市明明距离不远,氛围却是一个天一个地。楚衡空侧耳倾听,隐约捕获到哭声与呻吟。
他们在诡异的宁静中走出聚落,沿坡道一路向上行去。一座石头教堂建在道路的尽头,那建筑看来更是古怪,所有的窗户都被黑布封死,像一座人工制造的禁闭屋。阿达里到教堂门口就停下脚步,笑容中多了一分讥讽。
“请进吧,大探长。桑嘉就在里面,我还惜命,恕不奉陪。”
楚衡空屏住呼吸,推门而进。他的视野被强光激得一晃,被封死的教堂里竟然亮如白昼。可教堂中没有灯也没有烛火,那光芒来自于人们的双眼,来自于人们的皮肤!
教堂内原有的桌椅尽数撤去,数十张白布一字铺开,形容枯槁的人们痛苦呻吟。他们穿着裹尸布般的黑衣,可纵使如此也能清楚看到身体各处的明黄色光斑。那光斑潜伏在皮肤下层,如根治不去的癣病四处蔓延。症状最严重的人近乎被光斑占据了身体,已看不出先前的面容,而像是人形的光体。
白发苍苍的老妇盘膝坐在众人中央,在小碗中研磨着褐色的药汤。她抬头望向楚衡空,视线昏沉,声音淡得像烟雾。
“快快闭门。”桑嘉婆婆说,“光中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