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轻声问道:“老哥,这是怎么了?”那人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睛里满是绝望,他颤抖着嘴唇,缓缓打开怀里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碎布。里面露出一个小小的身躯,那是一个孩子,孩子的脸色蜡黄,身体早已冰冷僵硬。
“我们一家从外地逃荒而来,本想着到这藤县能有口饭吃,可孩子他……他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就这么去了啊……”男人的声音沙哑而悲痛,说完又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王战国环顾四周,只见棚户区里到处都是衣衫褴褛的流民。有一位老妇人,正坐在角落里,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她的身旁躺着一个同样瘦弱的孩子,孩子的肚子鼓得很大,那是饿到极致的浮肿。老妇人嘴里喃喃自语着:“走了也好,走了也好,这世上太苦了……”
再看那边,几个年轻人正围在一起,他们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其中一个年轻人的腿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伤口已经溃烂,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他苦笑着对同伴说:“这伤口怕是好不了了,与其在这里饿死、病死,还不如当初就被山匪给杀了。”
不远处,一个年轻的母亲正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她的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上。孩子饿得已经哭不出声来,只是微弱地张着嘴。母亲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助,她四处张望着,渴望能找到一点吃的东西,哪怕是一点残羹剩饭也好。
王战国看到这些惨状,心中一阵绞痛。也有几分疑惑,不是说赵家大小姐每天傍晚都会给流民施食吗?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饿死?虽然他知道昨天晚上去河边吃泡面的流民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可他认为没去的人都有自己吃的才没去。
他带来的十辆马车,原本是打算用来装粮食回去施粥的,可现在他觉得,这远远不够。
此时,太阳缓缓升起,但阳光并没有给这些流民带来多少温暖,他们依旧在寒冷与饥饿中挣扎。
“咔吱——”随着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厚重且陈旧的城门缓缓被人从里面打开。这一声开门声就像是一个指令,棚户区里顿时没有了流民的哭声。王战国带着一丝疑惑看向最初失去孩子的那位男人,只见后者只是咧着嘴无声的哭着。
“哭什么哭?想要继续留在这里领取好心人的施舍,那就赶紧把死了的人弄到林中去埋,别放在这里,到时候引起瘟疫谁也逃不了。”正当王战国疑惑那些失去亲人的流民为何停止了哭声,他身后便传来一个阴沉沉的声音,话语中王战国感受到说话之人带着不屑与厌恶的情绪。
王战国回头看去,只见在城门处出现了一群衙役,他们踏踏拉拉的簇拥着一个中年男人。从中年男人的衣着来看,他应该是衙役头头。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他的身上,这一点来看,方才的话应该是从他那张嘴里说出来的。
果不其然,那人又往前走几步,阴着个脸,像谁挖了他家祖坟一样:“你们这些刁民,整天就知道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叫他们不要聚啼在此你们又不听。”说罢,他一挥手,身后的衙役们便如狼似虎地朝着流民们冲了过去。
一个衙役走到那位抱着死去孩子的男人面前,皱着眉头,嫌恶地一脚踢在男人身上,“还不赶紧把这臭东西弄走,放在这儿是想熏死我们吗?”男人被踢倒在地,却紧紧地抱着孩子,眼神中满是悲愤与恐惧,“官爷,我儿子刚死,我还没来得及……”话未说完,衙役又是一脚踹过去,“没来得及什么?你以为这是你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其他衙役也没闲着,他们在流民中间横冲直撞。一个老妇人因为躲闪不及,被一个衙役撞得摔倒在地,衙役不仅没有丝毫愧疚,反而破口大骂:“老不死的,挡什么路!”老妇人趴在地上,虚弱地呻吟着,周围的流民敢怒不敢言。
有几个年轻的流民试图反抗,他们刚站起来,就被几个衙役用棍棒打倒在地。“你们还敢反抗?反了天了!”衙役头头站在一旁,双手抱胸,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一个衙役对着倒地的年轻人狠狠地挥舞着棍棒,边打边说:“让你们这些流民不安分,整天在这儿装可怜,骗吃骗喝。”
衙役们还在流民们的简陋住所里翻找着,看到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就直接拿走。一个年轻的母亲抱着孩子躲在角落里,衙役们还是发现了她。一个衙役伸手就要去抢她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小玉坠,那是她唯一的嫁妆,也是她最后的希望。年轻母亲紧紧护住玉坠,苦苦哀求:“官爷,这是我的命根子,求您放过我吧。”衙役却一把扯过孩子,威胁道:“不给是吧?那你就别想要这个孩子了。”年轻母亲泪流满面,只得松开手,眼睁睁地看着衙役拿走玉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