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职业球员们对医院并不陌生,隔三差五就要前来医院接受检查,前往放射科拍摄各种片子。
而且,李维没有忘记贝里。
依旧在进行复健的贝里,走出一次伤病又遭遇另外一次伤病以至于不得不在职业生涯末期一次次和伤病抗争和自然规律抗争试图争取一丝飘渺希望的贝里。
李维敬仰贝里。
虽然他们作为队友的时间,也就不到三个月而已,但这一路走来,贝里的意志和精神,却令人难忘——
和伤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抗争,比痛苦更可怕的是未知,因为这些努力这些坚持都没有保证,没有人能够保证最后可以伤愈复出,即使伤愈复出也没有人能够保证能够再次跟上联盟竞技强度。
也就是说,这些漫长的坚持,四个月再加十个月的努力,最后可能全部都是徒劳,什么都没有。
这,才是最可怕的。
换一个人,可能也就放弃了,毕竟贝里也不是无名小卒,他已经在竞争激烈的nfl拥有一席之地,即使现在放弃,退役转身离开,也没有遗憾。
然而,贝里没有。
他在拼搏,他在战斗,不是因为前方拥有一个触手可及的希望,而是因为这份坚持才是定义他的人格他的存在他的整个职业生涯的精神。
肃然起敬。
不管未来发生什么,贝里都正在以实际行动展示自己。
所以,李维常常前来医院探望贝里。
略显意外地,李维和贝里居然成为了不错的朋友,比队友、战友还要更进一步的真正朋友。
医院,对李维来说就更加不陌生了。
然而。
尽管如此,每次进入医院,也还是感觉奇怪——
在这里,不管是希望还是绝望,似乎都不掌握在他们自己的手里,生老病死的力量让人类深深感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力。
不由自主地,脚步就放慢放轻。
踏。踏。踏。
拾阶而上的脚步声,在楼梯间里回荡。
李维一行人没有搭乘电梯,而是选择楼梯,顺便锻炼锻炼,反正他们不赶时间。
因为心绪混乱而试图转移注意力的马霍姆斯一马当先,却一个紧急刹车停下脚步,后面的李维和凯尔西也跟着停下脚步。
“怎么了?”李维开口询问。
马霍姆斯没有回答,只是回头看了李维一眼,用眼神示意一下正前方。
李维的脚步紧随其后,一个拐弯,就可以看到马霍姆斯眼睛里的画面:
一个小女孩。
看起来六七岁的模样,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毛衣外套,一头金褐色的头发扎成两个可爱的小馒头如同羊角一般。
一屁股坐在楼梯上,双手支撑膝盖拖着腮帮子,肉乎乎的脸颊肉完全挤出来,透露出两朵浅浅的红晕,一时之间也分辨不清楚到底是在生气还是在撒娇,却只是让人想要捏捏脸颊,直呼“太可爱了”。
马霍姆斯有些迟疑,“会不会是迷路了?”
李维眼神示意了一下,“外套里面是病患服,应该是这里的病人。”
凯尔西也跟上,悄悄在两个人之间压低声音,“会不会是闹鬼呀?”
马霍姆斯打了一个激灵,脖子和肩膀肌肉明显僵硬起来,不敢转头。
李维却突然转头惊呼一声,“鬼啊!”
结果凯尔西被吓得倒退三步,直接贴到墙壁上,呈现紧急出口标志的模样,有那么短短一刹那心脏好像真的停止跳动。
李维没有理会凯尔西,压了压嘴角,隐藏笑容,继续踏上楼梯,靠近小女孩,在她前面几个台阶坐下来,保持视线平起平坐的高度,转身望回去,“嘿,二十五美分买你的想法。”
小女孩右手依旧支撑着下巴,微微歪了歪脑袋,侧头看了李维一眼,沉吟一下。
就在李维以为自己的搭话策略失败的时候,小女孩开口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在关注我的排尿问题?”
李维:……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凯尔西和马霍姆斯也双双愣住,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两个人交换一个视线,凯尔西差一点点就要破功,最后还是快速低头控制住自己的笑容,但肩膀还是快速耸动起来。
难得!
着实太难得了,居然能够看到李维词穷。
李维确实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所以,他应该认为这是童言无忌呢?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