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多雄拉山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出端倪了,而那时师兄他本人还后知后觉。不过说实在的,一番接触下来我觉得女作家这位姐姐人挺不错的,性格直率爽朗,对谁都很照顾,各方面能力也很强,每一样都跟师兄互补。而且每当遇到关键时刻,她都站出来替我们说话,说不感激是不可能的。所以如果这次旅程能促成他俩,我倒是真心实意地乐见其成!
雨时下时不下,一会儿阴雨连绵,一会儿又有一缕阳光破云而出。丛林里天黑得快,我们当天很早就在河岸上扎了营。
今天的路程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跋山涉水,所以大家都十分疲劳,简单吃了点东西,就早早各自钻进帐篷休息了。
同样是赶了一天的路,向导兄弟俩却看不出丝毫困倦的样子。晚饭后,两人守着篝火边唱起了古朴的藏族民歌,歌声时而高亢洪亮,时而苍凉悲怆,听得人仿佛觉得丛林河流都在像黑蒙蒙的背景一般远去,整个世界只剩下了眼前的篝火,这宇宙中唯一的一点光。
我坐在睡袋里,伴着藏族兄弟的歌声整理笔记。旅行笔记这东西,我不管多累都坚持在当天完成,因为如果事后再去回想,时过境迁,很可能当时很多情绪性、体会性的东西,一放下就再也拾不起来了。
帐篷外,跳动的篝火发出清脆的噼啪声,铁杉树的枝干在高处的风中彻夜厮摩,不远处的河流湍急地奔流而下,在山谷中发出沉闷悠远的回响……
半夜我被一阵沙沙声吵醒,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又下雨了。
外面一团漆黑,营地的篝火早就熄了,却隐约有两道手电的光柱在黑暗中晃动。我拉开帐篷出去看看出什么事了,只见老师和师兄正急匆匆地朝这边走过来。
我刚想问师兄你们大半夜的去哪儿了,老师就焦急地道:“快把大家都叫起来,赶快搬家!”
——搬家?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脑子还是懵的。
师兄就用最快的语速说,刚才老师发觉河里水流的声音变了,到河边一看果然河水变浅了,这是上游要发生泥石流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