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又长又直的树干做标枪,将一头儿削尖,又放在火里烤了一下以增加强度和韧性。所有人义愤填膺、干劲十足,很快每个人手里都有了一件最简易实用的防身武器,然后又编了些藤条树叶戴在头上做伪装,看上去俨然一群原始人。
说实在的这场面有些好笑,但是一想到我们面对的是个杀人犯,而且马上就要去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我的心情又变得格外复杂。在学校我经常会让出自己的晚饭,去喂校园里的流浪猫流浪狗;而眼下一天不到的工夫,我居然就已经学会了用陷阱猎捕野生动物,接受了用自制的武器去伤害、甚至杀死一个同类!
原始的装扮、原始的武器、原始的动机,所谓的“文明人”一旦进入原始丛林,瞬间就会被打回原形,而教科书上洋洋洒洒几百万年的人类漫漫进化史,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转眼之间都化作了一纸空文。
然而没留给我更多发感慨的时间,全体成员十一个人就趁着夜色整装出发,闯进了黑沉沉的雨林。
队伍跟着远风在黑暗中摸索前进,为了不惊动高更,只打了两支弱光手电照明。越往林子深处走地面越软,上面堆积着厚厚的落叶,下面的却已经腐烂成泥,每一脚踩进去都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夜风里时不时还夹杂着远处野兽的吼声和惨叫,这是掠食动物在丛林中捕猎的声音。无论白天还是夜晚,丛林深处随时随地都在上演着血腥残酷的生存之战,而眼下我们和高更之间的这场“猎杀”,究竟谁是猎手?谁又才是猎物?
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原始丛林中,一点篝火在几里地之外就能看得见。也许是因为高更为了方便监视我们,压根儿就没有跑得很远,所以我们在黑暗中不用刻意辨别方向,半个多小时之后,就在左前方发现了一点微弱的火光。轮子和老a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轮子就转身示意几个年轻力壮的跟着他,其他人就留在原地,领队、老a、师兄、左岸、远风和队医,六个人则继续朝着火光的方向潜行。
我看着他们在距离林间空地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下,隐蔽在灌木丛后面,相互对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然后就开始借着外围树木的掩护,朝着各个方向上分散开来。从我这个角度,目前只能看到师兄他一个人的背影,另外有两人分别向着左、右两个方向包抄,还有三条身影隐入了更远处的黑暗中,看来是打算从空地的对面进行迂回,从六个方向上形成对高更的合围。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我紧张得不停地看手表。师兄已经在灌木丛中潜伏了十五分钟了,我知道他是在等待轮子他们的信号,然而又是十多分钟过去了,林间空地的方向还是异常地安静,没有任何讯号传来。我心头焦急,心说难道他们约定的时间是半个小时?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师兄他居然也按捺不住了,只见他稍微直起身来朝空地的方向张望了一下,但是看样子也十分迷惑,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
情况已经开始有些不对劲儿了,直觉告诉我,计划失败了!其他五个人一定是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不然不会一点儿消息都不传回来。我手心冒汗,就想悄悄地潜过去,先把师兄叫回来再说。然而还没等我走出多远,不知道师兄看到了什么,他突然起身离开了藏身的灌木丛,猫着腰朝着前方的空地迅速靠近了过去!
我吃了一惊,赶忙停下了脚步,想喊他又不敢出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师兄也消失在了那片树木的后面。
现在我距离师兄消失的位置,只有不到一百米远,本以为师兄很快就会传回消息,不然就算是发出呼救声,我也能第一时间就赶过去支援。然而我又站在那里等了足足有十多分钟,那片空地却仿佛是会吃人一样,师兄他从此就再也没有出现。
在愈发难熬的等待中,我忍不住脑中设想出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不由越想越怕,冷汗就沿着背脊缓缓地渗出来:领队、老a、师兄、左岸、远风和队医,一共六个人,而且是我们这支队伍中身体素质最好的六个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就算是高更身手了得,也总归是一个人,而他们六个人分散在不同的方向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同时中招,更不可能连一声示警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瞬间着了对方的道儿。还有,后来师兄在明显觉察有异的情况下,为什么还是不等信号就冲了进去,在消失之前,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四周围是深渊般令人窒息的黑暗,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而远方那点篝火就像是凝固在了空气中一般,在林子深处静静地发出昏黄的微光,此时看在我的眼里,不但感觉不到丝毫温暖,而且越来越觉得气氛透着说不出的阴森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