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赵猛问来,不答话也是不成,于是堂下众人一时陷入了沉默,皆是闭口不语,想听听其他人如何作答,自己再择机进言,方才不会触怒赵猛,赵猛喜怒无常,嗜杀成性,若是一言不合,被其当成出气筒斩首示众,岂不是冤枉。
赵猛见众人不答,心中暗气,于是闷哼了一声,问向文君奂道:“文先生,此番是你前去和谈,以你之见,该当如何?”
文君奂早料到赵猛会询问自己,毕竟这条件就是自己带回来的,若是回答不好,恐怕难逃罪责,于是刚才他便暗暗思忖对策,果然赵猛见无人答话,于是问向自己。
文君奂走上近前躬身施礼,而后款款言道:“军侯,诸位,这番在下前往朝廷大营与那女皇会面,商谈退兵之事,那女皇连收我三员大将,志得意满,咄咄逼人,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在下以为万不可答应,若是军侯削去侯爵,何以立足冀北?
诸位又何以安身立命?难道要向万历天等人一样去侍奉那女皇不成?我等大丈夫如何能屈居女子麾下?
今虽然朝廷势大,我军新败士气正低,但仍有坚城可守,城内仍有二十万兵马之众,朝廷纵然想要强攻,也必要付出惨重代价,届时在下甘冒奇险再付彼营和谈,届时看那女皇还有何话说?”
赵猛听文君奂此语不由心中大喜,不愧是自己的首席谋士,果然有独到的见解,他正为文君奂的话欢欣鼓舞之际,就听下方又有一人站出说道:“文先生,恐怕考虑的有欠周全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说话之人正是冀北谋士刘升,此人年幼时便游走四方,多有见识,后来投靠到冀北赵氏门下,多立功勋,赵猛也是多有倚重,如今听文君换之语,像是鼓舞军心,实则暗含深意,又有坐以待毙之嫌,故而出言讥问。
文君奂见是刘升,心中暗自冷笑,心想若是之前你还兴许能有什么办法,如今事已至此,大势已定,凭你刘升足智多谋又有何能为?于是不慌不忙,表面正色施礼问道:“刘先生之语,文某有所不解,请先生赐教!”说罢,正色立于一旁等刘升答话。
刘升对赵猛躬身一礼,而后又对文君奂说道:“那女皇遣左英升、杜明二将攻略宾城、明安二地,使其不能救援此处,如今郑原已成孤城,我二十万大军连番遭挫,已经是士气低迷,先生所言凭坚城据守之语,岂不是让军侯坐困此地?”
“那依刘先生之见,该当如何?”文君奂毫不示弱,待刘升说话的间隙,出口问道。
刘升略一思忖便言道:“如今应趁朝廷大军尚未对郑原展开合围之势,即刻放弃此地!军侯可带大军往北至落间府驻守,落间地处山险要地,极难攻打,再遣大将驻守两侧关隘,互为掎角之势,若是朝廷遣大军前来,我军可倚山固守,山路艰难,对方军粮转运艰难,我军可派轻骑袭其粮道,彼军避乱,届时在出兵击之,可获全胜!
那时要谈便谈,要战便战,主动在我而不在彼,方为上计,如今我军迟疑不动,坐困愁城,若是朝廷大军突然合围而来,军侯即便想要撤军也是极为不易之事,岂能弃活路而守死地?
疏为不智之举!请军侯察纳!”
刘升一番言语说得有理有据,战术兵法也是极为精妙,赵猛不由双眼一阵精光闪动,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喜色。
文君奂听罢刘升之语,心中也是大吃一惊,暗道若是赵猛听此计而行,朝廷焉能轻易获胜,那岂不是再添变数,今晚必要将赵猛擒获才行,如何能让他再次跑了,又想到此刻已近子时,也不知城门守将孔英杰见不到自己前去,会不会惊疑不定,朝廷派来辅助自己的严景信此刻又在何处?他该是如何行事?
想到此处文君奂难免有一丝慌乱,他立时开口道:“军侯,刘先生此计虽然精妙,但是不合时宜,此时正当我军士气低落之时,若是再次弃城而走,恐对军心不利。
况且那女皇善于用兵,当初与倭桑瀛人作战就利用粮道作为诱饵,将倭桑瀛人大将秀源武藏一战而灭,今番如何不防范自己的粮道被袭?若是此计不成,安能退敌?届时再次丢失了郑原及周边土地城池,何以向冀北众人交代?
如今郑原城坚固无比,朝廷纵有百万大军急迫之下也难攻取,何以舍近求远,弃安求危,诚不可取也!望军侯思之!”
文君奂一席话又让赵猛踌躇起来,他本就多疑之人,此时两人之语他均觉有理,但却难分其中利弊,故而一时拿不定主意,只是再次看向其余众人,希望有人出来再做个分解。
而其余众人此刻也是难分两人之计的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