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乎乎脏兮兮的铅饼子在里面。大人一看急了,赶紧把包袱往上一搭,吩咐收起来,还以为五爷没看见呢。哪知道夜行人眼神好啊,五爷早就看见了,说:“他们盗印的本来是两个人,我抓住一个,跑了一个。印匣既然是空的,那印信肯定在跑的那个人身上,想来那家伙也跑不远,我去把他抓住,自然就有大人的印信了。” 大人一把揪住五爷,死也不放手,喊着:“五弟呀,五弟!想咱俩当初在镇江相会的时候,你也不是官,我也不是官。现在呢,你当了护卫,我奉皇帝特旨出都,这印信丢了,也不至于死,大不了就是罢职丢官。咱俩回原籍去,像野鹤闲云一样,到处逛逛,游山玩水,跟渔夫樵夫作伴,多自在啊,比在朝廷当官强多了。在朝廷当官,伴君如伴虎,一不小心,身家性命都难保,五弟你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印信丢了就丢了,别去追了。” 大人揪住五老爷死也不放手,那边主管玉墨也挡着,苦苦地劝五爷。五爷急得不行,又不能出去,也不敢对大人动粗,只能坐在那儿,低着头生闷气。
大人和五老爷说起以前的事儿来了,讲起当初三吃鱼的故事。公孙先生一听大人和五老爷说起私话了,就转身出了房间。一看外面有好多人站在那儿呢。公孙先生上前一问,原来是看着盗印贼人的。看这个人穿着夜行衣靠,腿上有血痕,脸色黄黄的,四肢被倒捆着,都昏过去了。先生吩咐官人:“把他抬到我屋里去。” 先生跟着到屋里,拿止痛散给他敷上,然后就问:“朋友,我看你一表人才,为啥干这种事儿呢?这不是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吗?要是你肯改邪归正,我保你在大宋当官。” 那贼有点不相信地说:“我来盗印,本来就是死罪,还当啥官啊?你别哄我。” 先生耐心地说:“我们开封府的校尉和护卫,好多都是夜行人呢。何况你还有话说。” 贼疑惑地问:“我说啥?” 先生说:“你们来了几个人?” 贼回答:“两个。” 先生说:“等会儿见大人的时候,你就说他盗印,你在旁边巡风,本来想抓住他立功呢,没想到他跑远了。” 贼人说:“你这话不对啊。我现在背着印匣呢,咋能说是他盗印呢?” 先生笑着说:“你真糊涂!印是他早就拿着去报功了,你的印匣是空的。这家伙陷害你呢,你还不明白。” 贼惊讶地说:“真的?”“我能骗你吗?”“哈哈哈哈,好个邓车,原来是想害我。先生要是肯引荐我,我愿意给大人牵马坠蹬,把王府的机密都泄露出来,说说印信的来历。” 先生说:“兄弟,你先把话跟我说明白了,我好在大人面前给你禀报。” 贼说:“我是襄阳王府跟王爷换帖的兄弟,我姓申名虎,外号叫钻云雁。都是因为昨天大人手下不知道是谁,去王府探阵,还杀了府里一个人。我们那儿有个镇八方王官雷英出主意,让王爷派人来盗印,就是那个神手大圣邓车。让我跟他一起,我巡风,还让我去马棚放火,他去盗印。完事儿后在树林相会,把印匣让我背着,去见王爷报功。我还以为是好意呢,没想到这家伙害我。” 先生问:“得印回去后,放在啥地方?” 申虎说:“雷英的主意,放在冲霄楼三天,当钓鱼的香饵。第四天,扔到君山后身逆水寒潭。那地方可凶险了,鹅毛掉进去都沉底,神仙都捞不起来。” 先生一边问一边记在心里,说:“大人都睡了,明天再说吧。” 就让官人给申虎解开绳子,上了锁,交给知府衙门收监。申虎第二天才知道是被诓了口供,可也没办法了。
先生打发申虎走后,仔细写好口供,进去见大人。大人劝五老爷将今比古,好不容易有点高兴的样子了,没想到先生把口供一递上去,大人一瞧,恶狠狠地瞪了先生一眼。先生也觉得挺没趣,就退下了。大人很了解五爷的脾气,他要是不知道印信的下落还好,要是知道了,肯定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找回来。这时候五爷倒不是满脸愁容了,反而笑嘻嘻地说:“夜都深了,大人您赶紧睡吧。” 大人眼泪汪汪地说:“我睡不睡倒是小事,就怕你去追印信。”
五爷说:“小弟谨遵大人的话,哪敢去追啊。” 大人说:“去不去随你。你要是走了,我就寻死。就算你把印信找回来,以后想见我一面,那可难如登天,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天不早了,你也去外面歇着吧。” 五爷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