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张家的灯笼开始亮起。
庭院之中,整齐的摆放着十张长桌,穿着青绿色衣裙的丫鬟们轻盈地穿梭于席间,手中的托盘上放着各式各样的精致的菜品。
席面上坐满了张家招揽来的能人异士,他们大口喝酒,大碗吃肉。互相不认识的人,酒杯一碰,就可以豪放的聊起天南地北的事。
张家老爷坐在台阶之上,他看起来年过五十,穿着裁剪合适的黑色绸缎长袍,上面用金线绣着活灵活现的花鸟图案。他系着翡翠玉带,坠着龙环玉佩,踩着一双黑色长靴。
他穿的自然是一丝不苟,可掩盖不住脸上的愁容。
面对着一桌子的菜,他只是虚拿着筷子,一口未动。不时举起的杯子也是隔空敬着,酒却一滴未沾。
他尽力笑脸相迎,只希望这些贵客能治好小儿子的病。
云梁和秋水弋坐在角落里,一片混乱之中也没人顾及他们二位是不是被请来的。
云梁这一路,吃苦遭罪是家常便饭,已经很久没有坐下来吃点像样的饭菜了,虽然挂心这里的病情,但还是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秋水弋面前放着一份十分精致的梨花酥,听说是这里的特色糕点。秋水弋拿起一块放在口中,口感非常的甜腻,有心想喝口茶解腻,一看茶喝光了。
他好像和糕点犯克,每次吃了都不舒服,除了云梁给他的那次。
饭后,诺大的庭院只剩下一片残羹冷炙和昏黄摇曳的烛光。
张家给每个来客都安排了住处,秋水弋和云梁跟着领路的丫鬟一路走过青玉石板、绕过九曲回廊、穿过假山池塘,来到客房。
两个人选了天南地北的两间房子,谁也不挨着谁。
随着鸡鸣破晓,新的一天到来。
秋水弋和云梁站在张小公子的门前往里张望,一个眉头紧锁,一个饶有兴致。
这一晚上云梁睡得很晚,秋水弋睡得很好。而张小公子的房间一晚上不曾消停。
穿着巫婆衣服的人装神弄鬼的跳了一晚上的驱邪舞,还拿树枝往房间里洒水驱邪,一晚上换了十几盆水,张小公子的房间像刚下过雨般,丫鬟们正拿着扫帚往外扫水…
云梁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张府。
秋水弋发现他没背着他的大包袱,只是单独背着药箱,一副江湖郎中的样子。
云梁来到村子最西面的李婆婆家,发现门口贴着鬼画符般的符纸,他最不信这些,伸手就撕了去。
里面已经有两个人先他而来,他们打扮的不伦不类,穿的勉强像个道士,一个剃了左边眉毛,一个剃了右边眉毛,一个拿着铜镜,一个拿着铜铃。说起话来拿腔作调的,声称是大罗金仙派来救苦救难的。
李婆婆听信了这两个道士的话,把自己唯一的一副银镯子交了出去。
云梁百般解释,让李婆婆不要听信他们的鬼话。可李婆婆却像迷了心窍般,她坚持道:“一家人不信两家神。”直把云梁往外赶。
云梁解释不清,眼见着那两个道士要给李大河灌泥水泡黄符,他一把就掀了碗。
这一下子李婆婆急了,哭喊着:“老天爷啊,我就买的起这一碗药,都怪你,你赔给我。”
这边李婆婆不依不饶,骗子也吹胡子瞪眼的上前拉扯云梁。
云梁自早上从张家出来,就发现路上多了不少人,原本都是冲着张家来的,但是张家人满为患,实在没找到机会下手,就转头挨家挨户的行骗。
“李婆婆,您儿子的病,我一定会尽力的。你不能听这种骗子的话,他们早晚要被天打雷劈的,您等等我,我会有办法的。”
李婆婆狠狠推开他,“我儿子等不起了,他们说保证药到病除,你能保证吗,你能保证我儿子好好活着吗?”
李婆婆哭的十分悲痛,可云梁不敢保证,他现在心里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
如果不是他坚持替父亲下山,现在在这的应该是他父亲,他父亲必然是会有办法的吧。
眼见他犹豫了,李婆婆一把推开他,不顾整个人摔在地上,扑上去抓住其中一个道士的衣角:“求求你们,求求你了,救救我儿子。”
那假道士叹了口气,故作遗憾的说道: “这药本是天道机缘所成,如今落到地上就化了,大罗金仙如何会护佑不识好歹之人呢。”
李婆婆不住的磕头, “不是的,不是的,我以后一定吃斋念佛供奉金仙,只求金仙救救我儿。”
骗子叹了口气,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