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仿佛流动在血液里,身体很热很潮湿,秋水弋像一个人跌在大海里,无边无际的海水挤压着他,他吸进去苦咸的海水,化作插入肺腑的刺。
好疼,好疼,死亡是一场终极的酷刑。
秋水弋勉强睁开了眼,他记得他选了个干净空旷的房间,若是他没有出现幻觉,那他眼前应该只有白色的床幔和暗红的屋顶。
可是他眼前怎么有个影子晃来晃去。
这影子不仅高挑挺拔,还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气。
秋水弋努力聚焦了眼神,叹了口气。
哦,是云梁。
秋水弋意识到他刚才应该是晕过去了,等他恢复了点意识,想了起来,这人说要救他。
他知道云梁治病有些本事,可是他没有病,他是中毒。
这毒没有解药,就算神医在世也无济于事。
他如今没有家人朋友,现在他快死了,他最不想的就是被云梁看到他的惨样。
活不成了,也要死的体面点,他并不想给云梁糟蹋他的机会。
秋水弋有些后悔,早知道早些杀了他了。
云梁转过头来,看到秋水弋睁着眼睛看他,还愣了一下。
“这毒我不会解”。云梁深吸一口气,“看你快死了,我试试吧。倘若治不好,也可以让你少些痛楚”。
云梁拿出一个针灸包,从里面拿出寸长的细针,针尖极细,可是却光亮晃眼,秋水弋立刻挣扎起来。他毒痛缠身,武力不及当日万一,可他死命挣扎,云梁一时也无法行针。
云梁用嘴暂时叼住针尾,双手擒住秋水弋的手腕,往下一压,“别乱动,我不杀你。”
秋水弋的眼神慌乱委屈,云梁想他武功这样好,一定没人这样把他按在床上过。那一瞬间,云梁好似明白秋水弋为什么这么抗拒他了。
他放软语气,轻声道:“…也不欺负你。”
秋水弋眨了下眼睛,还欲挣扎,可是力气比刚才小了。
云梁松了手,转而一臂横在秋水弋咽喉下,制住他的动作,随即对着秋水弋眉心,一针刺去。
然后,秋水弋发现他手脚都动弹不得了。他漂亮的眼珠子转了转,只余光看到一截极细的银针。
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就算要任人宰割,他也不希望是云梁。
一个都不配他拔剑的对手,他才不要把命交给他。
秋水弋瞪着他,冷冷的说道:“放开我,我不用你救”。
云梁没和他分辩,他此刻的目光很平静,目光所在即是针尖所落之处。
他扎了几针在秋水弋额角和耳后,这可以帮助他稍微缓解些痛苦,可是这还不够,秋水弋还是疼的微微颤抖着。
云梁想了下,又打开药箱,翻出个翠绿色的小瓶,将里面的药粉倒在茶杯里,这瓶子口径小,他胡乱的倒了很多次,还有些撒在外面。
他提起茶壶倒了水,震荡茶杯摇晃均匀,因为心急,就直接用手指随便搅了搅。
“你先喝了这个,我再继续给你行针排毒”。云梁端着杯子靠近。秋水弋极力的扭过头,他才不喝,脏死了。
眼看被脏脏的手指头搅拌过的药水就要靠近,秋水弋连忙紧紧闭着嘴巴,眼神中都是拒绝。
云梁劝道:“这个你喝了,会感觉好受点。”
秋水弋道,“我不喝,喝了也没用。”
“你不喝怎么知道没用。”云梁不喜欢不配合的病人,脱口而出,“最讨厌有病,却不肯好好喝药的人了。”
秋水弋依然紧咬牙关,不肯就范。
云梁放出狠话,“要我撬开你的嘴么?”见秋水弋还不肯张嘴,云梁不再废话,直接扭住他的下巴,掰开他的嘴。
秋水弋也不留情,一口咬在他的虎口上。
秋水弋现在没什么力气,这一口疼倒不怎么疼,可是云梁还是放开了秋水弋。
秋水弋的眼神,又凶又狠,却看的人心里一紧。
此刻,他就像个踩在兽夹子上的小野兽,流着血,忍着疼,可他宁愿自残自伤,也不许人靠近。
云梁有些心软,他想救这头小野兽,他不怕他的獠牙和爪子,可是…他却没有办法。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先缓解他的疼痛,再试试家传的金针排毒法。
往日在家中,别人说武功好,别人说他医术好,可怎么一遇上这个人,他就什么都不成了。
先是武功不如他,被他打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