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梁立刻捂住自己的耳朵,不知道是秋水弋的气息太炙热,还是他威胁的语调太可恨。
他的耳朵烧了起来。
这个人说要杀他,他是相信的。可是要说割他耳朵下酒,他不信他这么无聊。
云梁明白了,这个人在以吓唬他为乐。
他把自己当成一只被踩住尾巴的小老鼠,前段日子看着自己心惊肉跳的四处逃窜,他一定很开心吧。
就因为他武功不高,就要被人这么这么欺负。
云梁感觉前所未有的耻辱,捂着发烫的耳朵就跑,和回来的孔方平撞了个满怀。
“怎么了,弟弟,跌跌撞撞的”。孔方平把酒坛子举的高高的,才没被云梁撞到地上去。
云梁气呼呼的,脸色却红的娇憨,“他…他说要割我耳朵下酒”。
云梁伸着手指头指向罪魁祸首,孔方平顺着那个方向看了看,满脸堆着笑,“他啊,他又不喝酒”。
云梁哼哼着,“他说要给隔壁桌下酒”。
孔方平温柔的拍拍云梁的肩膀,看着云梁回去休息了,才大摇大摆的坐在秋水弋面前。
秋水弋抬眸扫了他一眼,若无其事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见孔方平一直意义不明的瞅着自己笑,秋水弋不情愿的问了句,“看什么?”
“我看你房间收拾好了啊,你下来做什么?”
秋水弋端起茶杯,“喝茶”。
孔方平明显不信,“你屋里没茶?”
秋水弋懒得搭理他,他屋里有没有茶他也不知道,他是看孔方平又去拿酒,看架势要谈到三更半夜的,怕他们夜里影响自己休息。
对,就是这样。
孔方平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我觉得我刚才嘱咐云梁好像嘱咐错了”。
“什么?”
“没什么”,孔方平笑的有些坏,“就是觉得你要杀的人,现在还活蹦乱跳的,有点不可思议。”
秋水弋斜了他一眼,“还不是你多管闲事”。
孔方平从善如流的道歉,“对不起啦,但我也缺个下酒菜,要不你帮我弄两只耳朵来?”
秋水弋一杯茶泼到他脸上,“喝个屁。”
孔方平抹了把脸,笑的很开心,这两个人真有趣。
他可不是多管闲事了,耽误人家打情骂俏了。
翌日,云梁起来之时,孔方平和秋水弋都已经不在,晚上热热闹闹的客栈,白日里竟空无一人。
云梁觉得很奇怪,但他也没多想,背上包袱抓紧赶路。
走了半日,听到前面传来刀剑之声。
云梁快走了几步,视野渐渐清晰,熟悉的身影就在眼前。
秋水弋杀人十分干净利落。
云梁见他即将割断一人的脖子,急忙喊道:“不要”。
话音未落,秋水弋的剑顺滑的转了一圈,犹如蛇信绕颈。那人的头和脖子形同撕裂,中间只连着一点点的皮肉。人倒在地上之时,那皮肉才断了,头颅像个血瓢滚到一旁的沙石中。
云梁跑了过来,被面前的景象吓呆了。在地上躺着四五个人,每个人都死的透透的了,毫无一丝可救治的机会。
秋水弋看云梁不死心的挨个探查脉搏和呼吸,冷冷的说道:“我剑下的人,没有生还的可能”。
“你应该庆幸你的武功不怎么样,根本不值得我拔剑,不然你早就是一副山间白骨了”。
云梁看着地上的尸体,有两个是昨日在客栈见过的,昨日他们还谈笑风生,今日就死的这么惨烈。
云梁张了张口,调子有点生涩颤抖,“这么多人,你一下子都杀了?”
“你…你怎么这么残忍”。
“我不杀他们,难道躺在那里,等着你坐在我尸体前为我打抱不平吗?”
秋水弋静静的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用完就随手丢了帕子。
云梁算是知道他为什么买那么多帕子了,他是多么爱干净的人啊。
只是这副爱干净的样子,此刻看来,显得更为凉薄。
云梁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脑海中又想起了虎背坡的雨,想起数次被扼住的脖颈,森森冷意蔓延至全身。
秋水弋说过很多次要杀他,也确实杀了他几次,他命大还活着。人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有时候他会忘了秋水弋就是个索命的黑无常 。
今日,是他第一次这么直观的看到秋水弋杀人,这个人真是可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