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朗,淡淡的云散在月边。
秋水弋躺在床上,心里无法平静。
他似乎还能感觉到云梁胸腔里跳跃的心脏和他长满薄茧温柔有力的手。
他念着他身体的温度,觉得身体暖暖的。可是想到近在眼前的分别,又觉得心里仿佛被扎了一根针,梗的他难受。
云梁说会走的很早,就不和他告别了。
这很好,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分别,以往他都是先走的那个。
黑夜无边无际,只有月光可以渗透进来。
秋水弋打开窗,把月光迎进屋子,温柔的光描摹在他瘦削的脸庞上,眨眼间就投下大片的阴影。
隔壁的人似乎也睡不着,木制的床榻传出轻微的声响,中间似乎还有轻微的叹息。
不多时,又响起了轻叩茶杯的声音。
秋水弋想象着云梁用细长的手指翻过茶杯,倒上一杯茶,沉思的时候会用长着茧子的指腹摩挲着杯沿。
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整理着什么。再然后是重物轻轻放到桌子上的声音,最后是轻手轻脚打开了门。
秋水弋瞬间坐直了身体。
云梁要走?
明明说好早上走,却连夜偷偷摸摸的走。
为什么要骗他呢?
买着漂亮布匹,新鲜糕点和糖果要去见的会是什么人呢?
还有云梁一路舍命保护的两个红木匣子,也是要交给这个人的吗?
将死之人,何必留遗憾。
秋水弋略一思索就提上剑,跟了出去。
云梁背着非常大的包袱,比往日还要大,看着像驼了座小山,简直要把腰背都压弯。
秋水弋悄悄的跟着他,以他的本事,不被云梁发现还是很容易的。
再说他背着这些东西,回头都难。
转眼就到了城外,这里还属于大荒山一带。崇山峻岭连绵不断,高冈峰峦错杂罗列。
云梁竟是一路往高山腹地中走去,道路险阻难行,他走的并不快。
待到天色渐明,天边一轮红日射出万道霞光,无数险峰刺破云彩巍然屹立空中。
云梁站在群山之间,血红的朝霞迎面映在他脸上,他站在光中,挺拔的身形如松如柏,风扬起他的衣襟,黑色的头发散在风中。
秋水弋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初见时,当时云梁也是这样立于风中,好像找不到方向一般。
脸上的表情,也是同那日一样的茫然,但茫然之后是无比的坚定。
此处地形复杂,高山深涧,悬崖绝壁。从早上到下午,云梁一直周旋在这里。
好几次,秋水弋都想去问问他,是不是又迷路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云梁明显急迫了起来,似乎焦急的在寻找些什么。
他总在一处绕圈子,绕来绕去,秋水弋懒得跟了,他靠在一处隐蔽的断壁上休息,见云梁要走远了,才起身跟上。
石壁上有块碎石,在秋水弋动身时意外脱落了,极小的一个声音,放在平时绝对不会有人注意。
可是云梁却比平日警觉的多,他几乎是立刻就回了头,秋水弋连忙闪身躲在另外一块岩石后。
他的身形很快,云梁不会看见他。
可他分明听到了云梁拔剑的声音,他的脚步声近在耳边,一步一步的探了过来。
“是我”,秋水弋不想藏了。
云梁松了口气,合上了剑,“你是找香纱月影找到这来了?”突然,他动作一顿,眼神顿时冷了下来,“不对,你是跟着我来的。”
秋水弋察觉到云梁眼中的愤怒和不安,也不再掩饰,“对,我倒要看看你偷偷摸摸的,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云梁瞪着秋水弋,眼神从愤怒到渐渐平静。
“你信不过我…”
这句不是疑问,是肯定。
他昨天刚因为下毒被秋水弋抓包,也难怪。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阵子。
云梁苦涩的笑了笑,“你回去吧,我保证我不是来害人的。”
…
云梁叹了口气,“我保证我在这绝不下毒,行吗?”
最后云梁无奈的解下自己的包袱,在地上铺开。里面是满满当当的药材,布匹,糕点,糖果还有些日常用品。
“这些是用你的钱买的。”
他又打开药箱,“这里很多药你都认识了,这个是止痛散,这个是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