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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爷,这孩子我想送您这来学戏!”
女人瞧着清瘦,圆脸大眼,脚上穿着双惹眼的红绣鞋,满身风尘,只是穿的颇为单薄。
老师傅坐在椅子上,瞧了瞧她怀里怯生生的孩子,也不多说,这唱戏总得有唱戏的命,只到那俊俏孩子跟前摸着筋骨,可等把这孩子的左手从袖筒子里拿出来,嘴里就听嘿了一声,当即没了兴致,不咸不淡的道:“你这孩子没唱戏的命,还是回去吧!”
说着又坐了回去。
只瞧见这孩子小拇指上还长出一小叉,六指。
关师傅慢条斯理拢了拢袖子,然后才道:“你想啊,就他这样,台上一亮相,底下听戏的人,不都得吓跑了!”
“这不是砸我关家班的招牌么?”
女人眼神一黯,把孩子拉到自个怀里,揉了揉他的脸。“关爷,不是养活不起,实在是男孩大了留不住,这才来投奔您来了,你好歹得收下他——”
话到这,她眸子一斜,瞥向老师傅,痴痴笑道:“只要您能收下他,怎么着都成!”
双腿一曲,女人就跪了下来,眼眶泛红,抹了把鼻涕。
“可别嫌弃我们啊!”
满头白发梳的一丝不苟的关师傅忙一摆手。“别介,下九流里头,您排第二,我才排第七,谁嫌弃谁啊!”
“可祖师爷不赏这口饭,又有什么办法?您还是回去吧!”
戏棚子里头。
小癞子双手撑地,双脚朝天,倒望着疼的满脸大汗的苏青嘿嘿一笑,他喘了口气,小声道:“嘿,小青你拉屎撒尿都得人架着,嘴里也不喊声疼,两个字,硬气!”
苏青闭着眼睛。
“别说话,小心又得挨罚!”
小癞子嚷道:“那算个屁,小爷我已经练了一炷香了!”
“铛铛~”
“磨剪子嘞,镪菜刀——”
院墙外的胡同巷里,贩子卖力的吆喝着。
所有人正练的起劲,突然。
“啊!”
一道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兀的驱散了所有声音。
“哎呦我的妈呀!”
小癞子正想说话,冷不防听到这么一声,立马翻倒在地,吓得一个激灵。
“怎么了?”
棚里的徒弟全都被吓了一跳,朝着惨叫声涌过去,小癞子背着苏青,也一瘸一拐的赶了过去。
等他们过去的时候,就见内堂门口围满了人,凑在门边抬眼往里面一瞧,一个俊俏孩子正捂着自己的左手发着凄厉惨叫,这多出来的第六指,竟是被生生的剁了,血水直冒。
灯烛通亮,关师傅拿着契,只把那孩子淌满血的左手搁上面一压,一个手印便算是成了。
女人立在一旁,脸色发白,目中泛泪,身子都在哆嗦。她取过自个身上的棉衣只往孩子身上一披,对着关师傅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娘!”
等孩子回望过去,门外已无人影,唯剩大雪纷飞。
是夜。
苏青躺在通铺上双腿疼的直打哆嗦,只能靠墙坐着,轻轻揉捏着大腿上的筋肉。屋内炉火正旺,外面大雪飘摇,小石头跪在雪地里唱着夜奔的曲儿,冻得哆哆嗦嗦,嗓音也是起伏不定,牙关打颤。
“嘎吱!”
门被推开,一个孩子走了进来,眼中含泪,像是被抛下的雏鸟,带着股子怨,眼神冰冷。
只是这世道艰难,他又怨得了谁?
屋里的闹腾的徒弟立马齐齐朝他瞧去。
小癞子一翻身,脸上脸谱一摘,怪笑一声。“哪来的窑子里的?一边去!”
众人立马一阵哄笑,眼中又有着好奇。
这些孩子处世未深,有的打小就被送进了戏班子,怕是“窑子”这两个字也是道听途说听来的,哪能知道其中有些什么。
许是这孩子他娘在妓院里头生了他,打小当成闺女养,年纪小,长的俊俏,还能遮掩遮掩,可日子一长,男娃到底还是男娃,这身子、嗓子都有变化,大了留不住却是真的,否则离了那院子,没了皮肉生意,母子俩都得饿死街头。
世道艰难,乱世当头,一个女人拖着个半大孩子,又岂是容易了的,何况还是个惹人唾弃地位卑贱的风尘女子。
小癞子还真是人如其名,有点癞子的模样,见那孩子不搭理他,这一翻身,脚一抬,那孩子怀里他娘唯一留给他的锦缎棉衣便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