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的杀人技法,凭的是快和利,没想到,第一个遇见的高手居然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
他这么大的时候,还在没日没夜的练功唱戏呢。
少年像是察觉到了有人,刀势一停,气息一顿,流畅如水的刀法豁然一断,只这么一停留的刹那,裹着五脏的薄膜已被刀尖挑开。
一股羊骚味瞬间弥散出来。
看来他的刀法还没有彻底练成啊。
苏青扇了扇鼻子,笑眯着眼,道:“刁不遇,你把内脏洗洗,我先把肉拿出去烤了!”
少年“嗯”了声,身子似是有些僵硬,头都没回,苏青却恍若未见,嘴里哼着小曲,将切好的肉拿到后院,荒漠白天酷热,肉类根本放不长久,但凡要吃,都是现杀现烹。
院里,名叫秀秀的女孩则是给马匹添着干草喂着水。
见苏青来了,躲躲闪闪的似有些害怕,可还是坐在了火堆旁,擦着汗,添着柴。
苏青挂着肉,不经意的轻声问:“你汉话是和谁学的?”
搁在旁人耳中的轻柔声音,却让女孩一个哆嗦。
“跟我婶婶学的,她是汉人!”
苏青“哦”了声,又看看日头。
“行了,你进去吧,天气热,这些事我来吧!”
“好的!”
弱声弱气的应了句,女孩逃也似的快步进屋。
孩子么,多半是他那晚杀人让这小姑娘记住了,心里怕的紧,总得适应适应,至于他那个哥哥,苏青抿了抿嘴,视线落在了面前一块块匀称的肉块上。
伸手,指肚沿着切口一摸而过。
普通人切肉,但凡怎么切都有血水渗出,乃是血肉中脉络断裂,筋肉损伤,可这小子切肉,懂得从哪下刀,从哪收刀,从哪变势,沿着筋管脉络而过,却不伤其本身,血汁不溢。
这些天他可是见过好几次了,快如闪电,刀刃划过,刀下的羊有的竟然不觉痛楚,等疼的时候,已经死了。
这可不光是快,还得巧,而且下刀之势需一往无前,不能拖泥带水,得干脆利落到极致,这是千锤百炼后的信心。
苏青指下用力,暗劲勃发,才见肉块一颤,表面已有血水渗了出来。
“嘿,这可真是个技术活!”
他左手并掌如刀,下意识跟着筋肉纹理间的刀口走势比划着,不知不觉竟然入了神,等到客栈里催的时候,这才回神招呼着。
“他娘的,磨磨蹭蹭,是想饿死老子么?”
听着屋里头不耐烦的叫嚷,苏青撇了撇嘴,在这地方待上五年,到时候估计自己唱戏的词全成了骂人的话了,要是关师傅瞧见他待在这种地方,提着棍子就得打,糟蹋了他的东西。
“得嘞,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诸位见谅则个,酒肉来啦!”
嗓子一提,带着戏腔,苏青抹了把汗,端着烤肉就风风火火的冲进了前堂。
人生如戏啊。
……
天色渐昏,客栈内投宿的不少。
远方的天边又有烟龙腾空,大漠狂沙,一队人马驰骋而来,皆是着甲佩刀。
“不好,是官兵!”
“他妈的,和他们拼了!”
苏青揣着手,蹲坐在楼梯口上打着瞌睡,就见刚才还饮酒吃肉的马贼流寇,这会一窝蜂的提刀朝外冲了出去。
望着门外的刀光剑影,厮杀呼喊,苏青神情古怪,半天才吐了口吐沫。“这是个什么狗屁世道,难道这就是江湖?”
“你一人在那发什么愣呢?还不赶紧的!”
金镶玉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苏青脸颊一抽,无奈起身。
遂见这一客栈的男女老小,全挤在柜台后头,一脸的战战兢兢,像是本分老实的生意人受了惊似的。
金镶玉挨着苏青把他探头探脑张望的脸往回一扳,俏脸花容失色,嘴里还不忘惊惶的朝外高喊了声:
“当家的,吓死我了!”
顺便在显眼的地方搁了袋银子。
黑子像是早就习以为常,不慌不忙的喝了口酒,然后蹲在角落里,一张脸忽然变得惊恐,两眼瞪大,而后浑身都在哆嗦。
剩下的两个兄妹更不用说了,刁不遇看着众人表情僵硬,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女孩则是埋着头,发着抖。
苏青差点都看傻了。
“妈的,这不是我要的江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