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站了起来,说道:“督臣,咱们再放眼天下,如今天下府县,富户、乡绅、官商占据着大片的良田,朝廷却减免他们的赋税,而各地藩王更是一文钱、一粒米都不交,却占据数万、乃是数十万亩的良田。老百姓呢?在天灾人祸的荼毒下,已无立锥之地,却肩负着天下将近九成的赋税!敢问督臣,这是何等的咄咄怪事!”
&esp;&esp;卢象升喟然长叹,说道:“此乃朝廷法度,你我又有什么办法?咱们谁也改变不了的!”
&esp;&esp;刘衍却不理会卢象升的回答,继续慨然说道:“督臣就在地方总督军政,对赋税之事颇为熟悉,即便天下百姓如此困苦,而各地胥吏依然极尽压迫之能事:丈地缩绳、诡寄、飞洒、宽线、隐田、匿户,那些胥吏为了少征收乡绅、官商的税赋,多征收百姓的税赋,想出的花样可谓千奇百怪,如此有钱的盆满钵满,没钱的越发贫困,这便是如今天下动荡的根源所在!”
&esp;&esp;刘衍大步走到卢象升的跟前,问道:“督臣,试问:如此天下,以寻常手段是否能救?如此世道,唯有破而后立,才有唯一出路,而属下在即墨营所做的一切,便是如此!”
&esp;&esp;卢象升闻言默然不语,闭目长叹。
&esp;&esp;刘衍看着卢象升的样子,心中也是悲怆,这个历史上威名赫赫的抗清英雄,此时却被朝中政敌和地方势力的双重重压,压得无力支撑,已经没有巨鹿之战时,一心殉国的壮烈和豪气。
&esp;&esp;“督臣,是属下孟浪了。”
&esp;&esp;卢象升睁开眼,叹息着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esp;&esp;就在这时,参将卢怀英推门走了进来,看了看刘衍和卢象升的表情,感到一丝压抑,顿了顿,才说道:“督臣,偏房那边的酒菜已经准备好了,督臣和刘参将过去用饭吧。”
&esp;&esp; 也许你是对的
&esp;&esp;偏厅内,一张八仙桌上,摆着五、六盘菜肴,除了两盘荤腥之外,剩下的都是青菜和菌类,一壶酒摆在一旁,除此之外便没有别的吃食了。
&esp;&esp;这样的酒菜非常朴素了,以此时官场上的奢靡之风来看,就算是一般的县令摆下的酒宴,都比卢象升的这一桌强上数倍。
&esp;&esp;卢象升招呼刘衍坐下,卢怀英坐在一旁陪同,并且拿起酒壶为卢象升和刘衍斟酒。
&esp;&esp;“刘衍,你还记得当初在巨鹿战场吗,那一晚,咱们望着围困我军的奴贼大军,他们营中点燃的无数篝火,就好像是漫天的星辰一般,好像我军大营之外再无他物,剩下的只有奴贼兵马而已!”
&esp;&esp;“当初就算是面对这样的绝境,本督都没有选择退缩,也没有胆怯和绝望,依然率领你们浴血奋战。”
&esp;&esp;卢象升说到这里,自己喝了一杯酒,眼神变得有些闪烁起来:“可是自从本督总督山东军政之后,心中却再也没有当初的那种豪情和胆气了。你可知道为什么?”
&esp;&esp;刘衍摇了摇头,说道:“请督臣赐教。”
&esp;&esp;“本督这段时间时常在想,这些年来本督为国征战,各种方法都试过,也在地方上推行过新政,也以强硬手段压制过地方乡绅、富户,也与朝中大臣争斗过,可是结果却是一一落败。本督想不明白,大明这是怎么了?为何从上到下,每一个人都只看到自己的得失,而看不到国朝的忧患?”
&esp;&esp;“本督是东林党出身,可是为了挽救时局,如今已经与东林党人彻底决裂,反而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esp;&esp;卢象升又干了一杯酒,卢怀英双眼微红的劝了两句,见劝不住,便将酒杯倒满,转过头去擦拭眼泪。
&esp;&esp;“本督投笔从戎十几年,南征北战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是天下局势却越发的败坏,前方有凶残的奴贼和肆虐的流贼,可是我的背后,还有朝中政敌,有地方上的士绅、官商,我身边除了那些不断战死的将士之外,几乎每一个人都要置我于死地!”
&esp;&esp;“所以现在本督想不明白,我到底为水而战,为谁!”
&esp;&esp;卢象升这些年的不容易,卢怀英都看在眼里,此时听着卢象升的辛酸,卢怀英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