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写完最后一笔,前面那大步流星之人便忽然停下了脚步。
这人并没有松开玉阑音的手腕,只似乎是转过了头,但是雾气太浓,玉阑音看不见他的脸。
玉阑音并不喜欢这种陌生的肢体接触。
他稍稍转了转手腕,但是面前这人的手用力极大,他几乎没能移动分毫。
忽然,玉阑音听到了对面这人开了口:“你觉得呢?”
他的声音温和纤细,句尾语调微微上扬,仿佛是愉悦至极。
不是温卓。
而且此人居然能在迷雾阵中说话自如。
玉阑音先是一怔,随后便是神色一凛。
这人是阵主。
就在这人说话的同时,他手腕那一截玄色的衣袍无风自动,其上忽然一阵灵力流转,随后便变成了血色的绛红色宽大袖摆。
他原本干净修长的手上也随之多了三根绕指的银链,汇合与手腕处,挂着三颗银铃。
玉阑音在见到那一抹绛红色之时,便已然神色一凝。
这人像是能透过迷雾看到玉阑音的表情似的,忽然极为兴奋地一笑,率先松开了玉阑音的手腕,离去之际撩拨似的勾了勾玉阑音的食指。
收手的动作惊动了他手腕处的银铃。
银铃晃动,铃啷作响,在一片寂静中莫名可怖。
玉阑音无法出声,其实一直是沉默地站在原地,此刻却终于有了动作。
他的眉头从未蹙得如此之紧过,甚至是有些恼怒地用了力收回自己的手。
面前之人也不生气,反而像被他的动作极大地取悦到了,声音清扬异常,“玉阑音,别来无恙啊。”
“玉阑音”三个字他咬字极重,仿佛曾经在唇齿之间咬碎过千万次。
玉阑音按了按手指,同时也默默按下了自己就要呼之欲出的糟糕情绪。
好半晌,他才似乎是极轻地呼出一口气,面色恢复如常,笑道一句:“好久不见,达奚恩山。”
听到这个名字,达奚恩山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莫名又奇诡的暗光,似疯狂又似追忆,“达奚恩山……我居然还能在你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可真是——恶心啊。”
玉阑音听到这话,忽然一点发脾气的劲头都没有了。
他久违地感觉到了一丝无力的疲惫,随即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口气。
达奚恩山十分精确地捕捉到了玉阑音叹气的动作,他眉头一拧,身形一动带起了一阵潮湿的风,逼近玉阑音。
如今玉阑音正全神贯注地警惕着达奚恩山的动作,断是不会被他如此得手第二次。
他迅速向后撤步,身形一偏躲开了这人猛然伸过来的手。
达奚恩山手抓了一个空,略微在空中一僵,随后他突然像是极为满足地大叹气一声,将手慢慢收回。
“许久未见,你还是这么的……”他的语调陡然之下,“……令人厌恶。”
玉阑音正欲张口之时,他的右侧突然响起一阵极为尖锐的破风声。
“咻”一声,一束极快的银色光束划破了玉阑音面前的迷雾,十分精准地向他面前这红袍人袭来。
达奚恩山同样敏锐,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异动。
在这光束即将刺向他的眼睛之时,他迅速抬手相挡,宽大袍袖也因为骤然一动哗啦作响。
“当啷”,一阵金属相碰的刺耳嗡鸣声响起。
嗡鸣声将息,达奚恩山忽然语气稀罕又疑惑地道了一声:“铁箭?”
玉阑音在见到那银色的箭矢之光的瞬间,便知道了来人是谁。
随后很快,不出他所料的,他的右侧似乎有人以极快的速度逼近了他。
玉阑音轻笑一下,朝着那方向提前伸出了手。几乎是同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猛地穿透白雾,捉住了玉阑音的手指。
这人的手极为消瘦,有些硌人,其上由于极为克制地用力露出了清晰可见的青筋,甚至微微颤抖。
是温卓。
玉阑音在见到温卓的一瞬间便没由来地心下一松。
他轻扬起眉眼,手指一勾,扣住温卓的手心,稳稳将他往自己身前一拉。
瞬间,温卓的玄色身影便终于到了眼前。
温卓无暇顾及这双手交握短暂的暧昧。他的眸中是止不住地担忧,甚至由于情绪激动微微泛着红。他无声开口道一句:“阑音。”
玉阑音垂眸,目光轻轻扫过温卓另一只手里紧握着的寒铁弓,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