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明显有些不甘心的司马宏,双手攥的咯吱直响,面色多少也有些狰狞的道:“否则,他们敢克扣窑工的钱粮,但绝对不敢开设私窑。此事若是没有一个手眼通天的人为其掩盖,一旦被发现就是一个死,甚至还要祸连九族。”
“我《大齐律》明文定制,私造御用之物等于谋逆。单靠一个工部尚书,是绝对没有这个能力的。除非他真的不要全家人脑袋了,否则绝对没有这个胆子的。只是在追查之中,老朽发现一件怪事。他们一年私造的钧瓷数量虽说不多,但万余件器物还是有的。”
“可在市面上,却从来都没有发现过这么多的钧瓷。就算购买的人家,知道这些钧瓷都是御用之物,都小心翼翼的藏着、掖着,不敢显露出来。可这么多的钧瓷流通出去,外面的价格却没有回降。”
“钧瓷价值昂贵,别说寻常百姓之家,便是一般的富户便是买得起也用不起。他们私造出来的钧瓷,能有的销路还是有限的。按照常理说,这么多的私瓷流出去,市面上的钧瓷价格应该回落。可老朽通过在外为官的同年却发现,市面上的钧瓷价格没有一文的回落。”
“这些年,他们私下烧制的钧瓷流到哪里去了,这个必须要查清楚。否则,他们咬死了这些私窑是官窑的备用窑。因为老朽也知道,瓷窑塌方的事情是常有的。所以官窑一半都有备用,平日里面封着的窑口。”
“预备着赶上天家有大典仪,需要烧制的瓷器数量高,原有官窑因为某些原由无法烧制时启用。如果不查清楚那些私造的钧瓷去处,那老朽就是有一千张嘴,靠着他们交上来的那本假账,也解释不通。到时候他们反咬一口,那么倒霉的便是老朽了。”
“好在,他们起初对老朽过于防范。但在老朽有意的麻痹之下,慢慢的也放松了警惕。老朽经过整整一年的暗查,也终于查清楚了他们所烧制的钧瓷去向。他们私下烧制的瓷器,流向分为三个方向。一个去向是东瀛和高丽,一个北辽,另外一个就是南下。”
“眼下东瀛与北辽奢靡之风同样日盛,我朝所产的钧瓷、汝瓷,因为前唐年间便是贡品,所以在东瀛、高丽与北辽,很受当地王公贵族喜爱。而钧瓷又因为是御用品,价值还在汝瓷之上。不过他们三个走私渠道,我费尽心思也只查到了两处。”
“他们那些私自烧制的瓷器,都是在夜间装车运往山东路的登州、莱州,然后从那里出海或是东进,或是北上、或是南下。眼下东瀛与北辽,对本朝奢华之物需求日甚。他们运出去的钧瓷,并非是直接换回钱物,而是采取易货的方式,换回本朝急需而又缺乏的东西。”
“他们通常一船钧瓷,能从东瀛或是高丽,换回五船的铜、一船的银,或是十船的折扇、倭刀、倭女,高丽的清布、铜器、婢女,能从北辽换回同样的皮毛、人参、东珠。这些东西之中,换回来的铜则直接被卖给工部铸钱,以及铸造铜器使用,便是销路都不用愁。”
“银,则被他们融化成银锭,或是用于储备,或是存到武威钱庄内。而从北辽换回的皮毛、人参、东珠,从东瀛、高丽换回来的工艺品、倭女、高丽婢女,则或是卖到京城,或是卖到江南,甚至当成礼物送到远枝宗室的郡王府。”
“如此一倒手,不仅可以避免那些御用瓷器,在市面上大批出面引起朝廷的注意,一方面又有工部作为保底稳赚不赔。利用差价两头赚钱,可谓是一本万利。除了出海老天爷可能会带来麻烦之外,根本就不用承担任何的风险。”
“山东路沿海良港甚多,而山东路又远离桂林郡王府的势力范围。山东路水师,也早已糜烂不堪,几乎形同于虚设。山东路又紧邻河南路,避免了南下沿途漫长路程,容易引起暴露的风险。这些人,当真是好盘算,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只是我查清了向东、向北的去处,但南下卖到那里却始终未能查出来。而且,还有一点我一直没有搞明白。此二人调任钧窑已经数年,从此二人的做派来看,他们私开瓷窑也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
“按照他们这种做法保守的估算,一年也有上百万贯的进项。这还不算,他们私下留下的白银。这几年的进项,已经足够他们锦衣玉食一辈子,甚至是几辈子了。为何他们还要冒着掉全家脑袋的风险,继续干下去?难道他们不知道,这种事情根本就瞒不住吗?”
“直到事发前半年,那个副都监与督造太监发生了争吵。跑去找老朽喝闷酒,酒后失言之下老朽才知道。钧窑周边的近百私窑,除了他们每人两座,工部上下大小官员合股的几座,以及工部尚书的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