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头对着跪在地上,绳索已经换成锁链的那位楚大爷,淡淡一笑道:“是你自己主动说,还是寡人派人撬开你的嘴?你自己心中要清楚,若是自己主动说出来,寡人也不是一点都不通情达理的人,可以考虑给你们楚家留下一点血脉。”
听到黄琼的问话,这位楚大爷倒是没有含糊,对着黄琼道:“都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此话当真一点都不假。当年楚家早在攀附蜀王发家,在下就已经预料到这一日。因为在下虽说为一介商贾,可算是读过一些史书,也知道历朝历代储位之争,都极其残酷。”
“胜者未必会与身边人同甘,但败者却向来是株连甚广。当初家父不甘心只做一个行商,始终被襄阳范家压制一头。不顾自己只是一介商人,执意投靠蜀王,楚家的结果就已经是注定的了。蜀王心思阴沉,行事不计后果。楚家攀附蜀王,虽说能快速发家,可未必会有善终。”
“蜀王,是那种只能共苦,绝不能同甘的人。别说蜀王在这场夺嫡之争中,未必真的能够走到最后。便是他坐上大位,那些当初为他做秘密事情的人,恐怕便是他第一个要除掉的。楚家虽说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蜀王在西北的生意,一向都是楚家出面的。”
“楚家掌握他的机密,虽说远不如他的密卫,可也并非是一点没有。若是他真的登上大位,楚家也势必会成为他要除掉的人之一。只是当年在下苦劝家父,却是始终未能如愿,也只能随波逐流。到了在下接掌家业之后,楚家却是已经被绑在了蜀王那条船上,再无下船之路。”
“在下久闻太子爷,虽说为人心狠手辣,但却是一个重情义、守信,行事也算是光明正大之人。虽说死在你手上的人不知掉多少,可每一个人都有必死之罪。只要太子爷,答应给我们楚家留下一丝血脉,在下自然会有什么说什么。在下别的不要,只要太子爷一句话而已。”
对于这位被抓之后,很是光棍的楚大爷这番话,黄琼倒是眉头微微一皱。原本他以为商人向来重利,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这个所谓的楚家,投靠蜀王和宋王,也不过是为了敛财罢了。但他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富态之极,一脸无害的商人,却有如此长远的眼光。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他那个不长脑子的五弟,恐怕就是自己。即便是明知道,他甘为蜀宋二王效力,想要找他麻烦也未必容易。沉吟了一下,黄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这位楚家家主。示意身边一个亲兵,给他搬个凳子让他坐着回话后才道:“你倒是一个人才,可惜走错了路。”
“你们楚家不过是一介商贾,天家的争斗又岂是你们可以插手的?不仅仅是蜀王、宋王,你们恐怕投靠那个皇子,最终的代价都不是你们可以承受得起的。有野心不怕,但实现野心要走正途才是。说吧,如果你将你知道的都如实说出来,寡人可以给你们楚家留下一条血脉。”
坐到椅子上,脸色好了一些的楚大爷,听到黄琼的答复,长叹了一声:“那在下就多谢太子了。在下相信太子的话,自然也不会弄虚作假糊弄太子。在下知道,以太子爷的手段,在下即便编造一些瞎话,最多也只是能蒙蔽一时。太子爷与范家过从甚密,以范家在西北实力。”
“要不了多久,太子便会查明真相。更何况今儿的事情一出,就算在下不说实话,但在下一家出了如此事情,有些人为了灭口,也不会放过楚家满门的。不仅仅是蜀王、宋王,便是这西京城中,经历过今儿的事情之后,盼望着楚家人永远都不能张嘴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与其死在别人的手中,还不如死在太子爷手中。相对那些手更黑的人来说,观太子之前举措,太子爷为人更让在下信得过。楚家当初原本就是这长安城内的一个中等商人,手中的买卖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算大。虽说远非现在堪称钟鸣鼎食的地步,可至少也是衣食无忧。”
“在下作为家中的长子,一直都帮着父亲打理生意,每日里面忙忙碌碌的赚些辛苦钱,倒也乐得逍遥。只是十年前,父亲一次行商去川中,回来之后便性情大变,拼命将楚家的生意向外扩充。而当时西京诸衙门,已经陕西、陇右二路的官员,也为楚家的商队一路的便利。”
“当时并不知道家父,已经与蜀王挂上钩的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虽说一直都不满范家对西北诸商打压,但却因为实力有限而无法扩充的家父。究竟有什么样的神通,居然获得了山西路池盐,还有青盐的专卖之权。而楚家真正起家的原因,便是因为这二盐专卖权的到手。”
“本朝采取晒盐法,与采取煮盐法的历朝历代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