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傅远山在沉吟了一下之后,开口道:“陛下,臣以为杨大人的话不无道理。
广南西路为叛王老巢,已经百余年。
叛王在广南西路的势力盘根错节,我大军进入广南西路,恐怕打垮明面上的叛军容易,但臣最担心的是,水底下那些人,未必能够是短时日之内肃清的。”
“常言道匪过如梳、官过如篦、兵过如筛,臣以为朝廷对待广南西路,应该战抚并重。
对叛军主力,固然应该铁血手段。
但对待那些夷人部族,还是应该以招抚为主。
而官军的军纪严与不严,直接关系到那些夷人部族稳不稳。
所以,对于杨大人第一个建议,臣也是附议的。”
傅远山的这个话说罢,其余的几个文官也纷纷点头附议。
至于这些文官所抱的心思,黄琼是明白的。
若说傅远山与吕蒙正是真心为公,这一点黄琼是相信的。
可其余那几位,恐怕心中就未必这么简单了。
此次江南平叛,南下诸武官可谓是大放光彩,基本没有文官的事情。
而且此次叛王举兵造反,江南诸路文官,归顺叛王的并不比武官少多少。
甚至若是将那些七八品的官员都算上,仔细算的话还要在武官之上。
这实实在在的,多少有些打全体文官的脸。
自从老爷子登基以来,在老爷子刻意扶持之下,这些年文官一直都稳稳压制武官一头。
诸路卫军,虽说归属各路节度使直属指挥。
但军械、粮草、饷粮供给,包括征集新兵,这些实权都掌握在兵备道手中。
而且同级武官,要受同级文官节制。
同样四品兵马使,要受四品知府节制。
各地的兵备道也是有权监督。
这个兵备道,就是老爷子大权在握之后设置的。
别说各府兵马使,要受同级的知府节制,兵备道的制约。
便是二品的节度使,也要受一路文官之首的安抚使制约。
没有安抚使联署,节度使调兵便是违制。
通过设置兵备道,文官节制同级武官。
这连续几手,老爷子直接将诸军将领的职权,大大的给压缩,并置于文官之下。
即便是边军,不仅粮草供应都掌握在沿边州府手中。
大齐朝虽说在军中不设监军,但沿边诸州府的主官,对边军各级将领还有督察和监军之责。
就像当初傅远山,在燕山府任知府的时候,边军那些武官在他手中,挨过板子的究竟有多少,恐怕要仔细算才能算的清楚。
在加上殿前司的设立,四大营、西京大营马步军分至,以分枢密院掌军之责。
人事调动权和饷钱禄米调拨权,都划给了兵部。
再加上不断抬高兵部的地位,扩大兵部的权限。
兵部各级官员,一律改为由两榜进士担任,武官不得任兵部官员,统军诸将不再管粮饷的发放。
殿前司各级指挥使,一律由挑选出来的勋贵担任。
虽说老爷子这些做法,杜绝了再出现武将依靠麾下军队专权的事情。
但也造成了文官在老爷子这里,一直都稳压武官一头。
尤其是兵部的文官,在本朝绝对是牛的很。
便是二品武将,见到兵部的三品文官,也硬气不起来。
这人都是一样,权势接过来容易,可交出去就难了。
如今看着武官在江南大放异彩,文官却是根本插不上手,却还要累得要死,为前面筹集粮食军饷。
功名利禄,却是一样都捞不到,估计这些文官都快要憋疯了。
也就是在自己面前,他们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知道收敛一些。
最为关键的是,这种大规模平叛作战,不说别的,每日里面过手的军饷,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那叛王又是一等一的肥羊,单单赣州之战缴获的钱帛,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可那些钱,他们这些文官插不上手,却都落入到了前线武将的腰包,这无疑让这些文官恐怕眼都红透了。
若是能在这个时候,捞到一个去军前的差事,那钱还是像水一样,流入自己的腰包。
若不是自己还在这里,让这帮家伙还有所忌讳。
估计这帮家伙,早就为了这个差事,吵得头破血流了。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