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官有何好?不仅案牍劳形,还要时时谨小慎微。在官场,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就有杀身之祸。”
&esp;&esp;“你说什么案牍劳形。”秦疏桐打趣他。
&esp;&esp;简之维的父亲是当朝翰林大学士,今上为太子时任过太子太傅,后任尚书左仆射,位及左相。前几年辞去相位后便任了翰林大学士,算是急流勇退的典范了。
&esp;&esp;因着这份家荫,简之维得特许在礼部供了份闲职,按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他既无才学、又欠壮志,要不是不愿辜负父母期许,本来是不愿踏足官场的。因此,他不是很明白那些争抢着要入朝为官的举子们,抱的是怎样一种想法。
&esp;&esp;秦疏桐自己出身寒门,太明白那些寻觅伯乐的考生们的那份焦急与不安了,他曾经也如他们这般,甚至典当了全部家当,就为能踏进这仙音阁的门内。
&esp;&esp;“十年寒窗,皆是为了能一朝高中。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秦疏桐缓缓道。
&esp;&esp;简之维有些脸红,缩了缩脖子面露愧意:“疏桐说的是,是我胸无大志,让你见笑了。疏桐是寒门出身,与我不同,你是凭真才实学考来的功名,强我百倍,我一向敬服的。”
&esp;&esp;这就是为什么两人云泥之别,还能似挚友之交,简之维把他奉作清流名士仰慕不已,平日最少五句里要有一句夸他,秦疏桐很是受用,便“允”了他来亲近。虽然他不明白他装出来的那些做派有何好仰慕的。
&esp;&esp;秦疏桐正想接话,却听到重又望回楼下的友人惊呼:“晏邈怎么来了!?”
&esp;&esp;他一顿,也跟着往下看去,见门口进来一颀长身影,正是尚书左丞晏邈。
&esp;&esp;他二人哪怕隔着水晶帘,也可将一层各处看得清楚,但楼下的人要看清楼上雅间内的情况就不太容易了。因此秦疏桐暗自松了一口气,晏邈应当看不到他们,他并不想与这位晏大人有过多交集,最好是一点都没有。
&esp;&esp;不知道晏邈来仙音阁做什么,毕竟他平日光风霁月,没听说过他喜欢来这种地方。
&esp;&esp;秦疏桐的视线紧随着晏邈,只见他踏进门内后并不入内,随侍的一名侍从以及一名护卫分立其两侧,也是同主子一样的挺直端正,周身一股凛然不可侵犯之气。扫视了一圈一层概况后,晏邈抬头去看二层,自西向东环视一周,像是单纯扫视,又像在找什么人。
&esp;&esp;秦疏桐本没觉得他在找人,但晏邈的视线移至他这间时,停驻良久,甚至微微皱眉,让他怪异地觉得……对方在看他?但这不可能,他二人同朝三载,秦疏桐记得自己与晏邈单独对话的次数不会超过一只手,现在又隔着帘子,由下往上要透过帘子看清雅间内人的相貌,说是本朝百步穿杨的谢将军倒有可能,晏邈?可能么?再说晏邈又不知道他今天在仙音阁。
&esp;&esp;然而晏邈真就径直进到北二间,惹得房间内两人皆是一惊。
&esp;&esp;“下官拜见晏左丞。”两人心怀讶异,一同向晏邈行礼。
&esp;&esp;尚书省直辖六部,尚书令下置左右仆射并左右丞。左丞佐尚书令,总吏、户、礼、工四部;右丞佐仆射,总兵、刑两部。秦疏桐属吏部、简之维属礼部,自然不敢怠慢晏邈这位左丞。
&esp;&esp;晏邈一时没有回应,片刻后才道:“非在朝上,不必如此拘礼。”
&esp;&esp;两人闻言,毕礼回道:“谢左丞。”
&esp;&esp;见过礼后他们也不敢随便坐下,直到晏邈开口:“两位坐吧。”
&esp;&esp;秦疏桐眼皮一跳,晏邈仗着身份横插一脚他们的聚会,顺带着颠倒主客,便宜的好事他占得倒快。
&esp;&esp;两人犹豫着先坐了下来,晏邈反而后入座,邻着秦疏桐。
&esp;&esp;“晏大人……”
&esp;&esp;“不是朝上,私下不必称什么大人,我字子巽,微风之巽。”
&esp;&esp;晏邈语调平和,饱含善意,但秦疏桐不傻,此时他要真越了上下级,这三年他在官场的摸爬滚打就成了笑话。
&esp;&esp;看看一旁呆愣住的简之维,他对晏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