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起来的小芊儿,他转头看了眼与离渎的奔流江水逆向的方向。
那儿有他长大的大楚,也有娘亲临终前告诉他的南逍遥洲家乡。
罗袖的怔怔目光从银牌上挪开,看着身前这个年轻儒生的消瘦脸庞,忽问:
“公子也是有趣的人,为什么不去做有趣的事?要卷入这大离的棋盘,与无趣的世人待在一起?这么天地如此之大,公子不想要去看看吗,和我一起去外面瞧瞧更多有意思的人和事。”
罗袖语落,默默上前一步,离赵戎垂下的右手很近,似要抬手,正在这时,赵戎的右手一收,自然的牵起了身后垂头的小芊儿的手。
他微笑着看了看四周:
“以前我和你一样,买这张票,也是想抛下一切,去看看外面的风景,去遇见些有趣的人和事情,不想要在这土生土长的环境里,那么无聊无趣的活着,嗯,还被两个当时觉得烦死人的臭丫头缠住,被世人眼里卑微的赘婿身份束缚着……
“但是最后,这张票我没有用上,我还是留在了这儿……谁说这儿不有趣的?”
赵戎转头,看着咬唇低头瞅着绣花鞋的小丫头,脑海里同时浮现出了一个在灯火下低头眯眼小心翼翼刺绣的泪痣女子面孔,和一个缩在被窝里睡懒觉的狐妖少女的安详脸蛋。
他眯眼,声音突然有些轻柔,“在这里我已经遇见了最有趣的人,和她们在一起,每天所经历的就是我眼里最有趣的事情,有她们在的日子与未来,全是有趣的事情,我赵子瑜哪儿也不去。”
罗袖深深看了眼赵戎,还有他身边那个被牵起了手、小脸上的笑颜抑制不住的俊俏少女。
她缓缓点了点头,“不理解。但是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赵戎春风一笑,挽起袖子,伸出修长的食指,指了指远处奔流不息的大江与上方静谧的明月。
然后,他突然朝罗袖拱手,“恕不远送。”
罗袖面对大江与明月、秋风与送别人,仰首深深呼吸了一口呼啸的南风。
她身姿独立屋顶,衣袖纷飞,豪气抱拳:
“公子,这天高海阔,应当容得下小女子这蒲柳之躯,这玄黄九洲,定有无数有趣的人,有趣的事,让小女子见识见识,给一个活下来的理由。若是一路上我侥幸不死,山高水长,江湖路远,有我与公子再次相见的那一天,那么到时候我请公子喝酒,彻夜畅谈!”
不远处屋顶上,李白一边仰头饮酒,一边暼着这一幕,看着那个笑容绚烂、豪情万千的红衣绝色少女。
这个不知多少岁了、也不知离乡多久的酒鬼,满是酒气的嘴忍不住嘟囔一句:“唔,是个生错地方的女娃,有意思有意思……南逍遥啊,老子走多久了……”
此时,抱拳的罗袖直视微楞的赵戎眼睛,“只盼公子,到时候勿要像今夜这样见外。”
赵戎一笑,不再敷衍,也有了些期待,他食指轻轻一点。
“若是再见,定当浮大白!”
罗袖点头,不再犹豫,转身一跃。
她逆着夜风,赤脚踩踏黑暗中其他建筑物的屋檐,在一个个屋顶上奋力奔跑,一往无前,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化为了一道静谧燃烧的火焰远去,永不熄灭。
夜奔的红衣少女罗袖。
前方,是明月与大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