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坑出来。
“怎么没写完?”
“平常越熬夜越有灵感,现在倒是越熬越枯竭,写不出来。”
凌屿捂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声音微哑,透着疲惫。侯夷平恍然大悟,原来白天录像时候那孩子的缺席不是因为目中无人,而是在无人处暗自用着功。
“跟我说说你们的片段大纲吧。”
听了整个剧本的介绍后,侯夷平对凌屿的评价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大概就是这样。侯老师,这个剧本里,我该怎么演绎一个‘普通’的英雄?”凌屿问,“他当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英雄。他替自己的老师挡下了子弹,而他的老师是足以改变历史进程的伟人。关于他,历史书上只有一句话——一个为了民族大义赴死的学生。我查了查他的资料,他出身不祥,课业也平凡,如果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或许他会庸庸碌碌地活下去。我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普通人,是毫无畏惧地献身赴死的。曲子唱得太激昂,反而有点假;唱得太破碎犹豫,又差了那么一口气。”
“很好。你能意识到这点,已经比大多数人要强了。我们总觉得,我们唱英雄,就该把人性的英雄部分用夸张的手法展示出来,效果是直观、炸裂,会刺激观众的感官,效果很不错;另外一种跟它截然相反,是收着演的。”
侯夷平拿起地上的一片泡沫棉,把它放在凌屿的手里。略带粗粝的手掌包裹着凌屿的,年长者控制着凌屿的手指力道,带他一点点体会到空气气泡逐渐顶着皮肤的触感。
柔软的缓冲塑料被缓慢地囊入掌中,动作轻柔。
“在临死前的那个瞬间,时间会被拉得很长。复杂的人性都在这零点几秒里。不舍、犹豫,害怕、动摇,最后都被英雄主义的献身掩盖。不过,这一切的背后,只是一颗心而已。不管情绪再多、再杂,只要守住最初的感觉,就不会偏。就像,一棵树上,背阴、向阳的花,不管再怎么不同,都是来自相同的根,对不对?”
“所以。牺牲是一瞬间的决定,但做出这个决定,却用了一生的时间。”凌屿猛地攥紧了泡沫棉,一瞬间,气泡被击碎,仿佛乍开的灵感,“侯老师,我懂了!”
“丢弃浅显直白的诠释吧,我相信,你是有能力唱出第二种感觉的。”
侯夷平欣慰地起身,摸上了电灯开关。
一瞬间,光幕消散,凌屿站在空旷的黑暗里,像是一片阴沉的影子。
他慢慢地开口,仿佛炮火就在眼前。唱腔越发收紧,节奏越来越快,仿佛抽打着陀螺的鞭子,一下一下,无休止地催促着向前。
“很好。可是不够,还不够!”
侯夷平拉着他的手腕,扭着他的肩,最后甚至低吼着挤压着凌屿的负面情绪。而凌屿此刻浑身肌肉都在颤,赴死前的痛苦挤压着胸膛,连呼吸都发颤。
“很好!”
终于,在最高音破裂后,凌屿蓦地收了音。
许久,他开口,却轻柔地唱起了摇篮曲,从容的、温柔的,像生命里的最后一片月光。
侯夷平的眼眶竟被他唱得红了。
两人在一片黑暗里安静地看着彼此,凌屿的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下,却是在笑。
过了许久,侯夷平才缓过神来。
他马上拍亮了灯,却发现凌屿还在流泪。
“凌屿,回神!”
侯夷平一惊。
这孩子是彻底入戏了。
“……”
凌屿身体晃了晃,脱力地跌坐在地上。他捂着胸口急喘,滞闷地几乎无法呼吸。这不是生理性的疼痛,窒息感却真实地像是坠入深海。
侯夷平蹲在他面前,帮他抚着背。
“入戏的感觉挺不错的吧?不过,可别上瘾。时间久了,会有心理问题。”
“一时半会还挺难出戏的哈”
凌屿大口喘息,话尾支离,趴在地上缓了很久,脸却始终惨白惨白的,没什么气色。他知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勉强道了个别,逃跑似的离开了练舞室。
“这孩子,怎么风风火火的。不过,倒是真招人喜欢。”
经过一晚上的相处,侯夷平也了解了面前这个年轻人。尽管他的行为特立独行,但本质还是个用功聪明的好孩子。
也不怪严阳和李璨都为他说话。
“果然还是有什么误会吧。有机会帮帮他们好了。”
侯夷平自言自语。他想着,或许楚峪和凌屿真的闹了一场大误会,又或许是被互